非是同一季节,却是同一时辰,自重庆乘船东下宜昌,我多次夜泊万州。
身儿抛锚万州,实在是不得已。“千古三峡不夜航”的历史最后一行和崭新一页,有待“高峡出平湖”后从三峡船闸首航的船长填写。
万州钟楼心儿抛锚万州,似乎是“一不小心”。出差归来,身心是疲惫散淡的,凭栏远眺,思想的网却不经意地四处张扬:夜的万州,万家灯火映照出城市的剪影,楼房与楼房重重叠叠、连绵起伏着似地迭印在静谧的港湾。夜的港湾,以保姆般的情怀舒展着长长的臂膀,轻轻地、柔柔地搂抱着往来停泊的船儿甜甜入睡。
好一幅祥和的图画、美妙的意境呵!
上世纪八十年代码头独自凭栏,往事竟悠悠袭上心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曾在中国三峡总公司筹建处领命前往库区,调查了解150水位线下文物古迹淹没情况,途径万县,第一次在古代就享有“川东商埠”盛誉的万州港和市区停留。那时的三峡又刮大风,150方案已被国务院原则批准,由水电部副部长李伯宁牵头组建的三峡省筹备组,已在湖北的宜昌市公开挂牌办公。万州城所有的窗子都在叽叽喳喳,参差不齐的楼房下尘土飞扬,红牌高悬的水位线下,我发现许多菜色面孔的人们,正在忙碌着大兴土木……
九十年代初,我又一次接受采访任务,到库区调查城镇搬迁规划和移民试点情况,在万县停留。这时的街市热闹,市民们提篮子行走,筐里盛着富足,脸上溢出欢欣,日子显然是过得滋润多了。
钟楼新世纪初年,当我再度拜谒万州港,乘兴夜游市区时,马路上熙熙攘攘,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夜市星罗棋布,长龙般缠绕着市民和游客的小吃摊,将“太白”酒的醇香洒向广场,让扑鼻的麻辣弥漫夜空……无须打探,走向繁荣的万州意欲重振雄风,重塑“川东商埠”的铭牌。
斯时,万州港象一位慈祥的老母,依旧布衣打扮,殷勤地用微笑迎接远来的游客。待你从码头拾级而上,绕过弯曲狭窄的滨江坡道,循着水位标记仰望,便会心潮激荡,满眼新奇:旧城的顶楼仿佛经不住钻机和搅拌机的长久震憾,泄气地矮小着、消瘦着,新区的大厦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地面,一夜间长成巨人……你看累了,逛够了,有滋有味地吃饱喝足,返回船上再看看万州港吧,静谧的港湾依旧是龙钟老态,笑容可掬。原来,万州港这位年迈的老太太是在和你打马虎眼,叫你猜谜哩!
万安桥都知道,古万州的称谓,比现在好听。有人说“川东商埠”的铭牌,被谁偷偷摘走了;也有人断定,是万州人自己不小心丢了……
都相信,万州城青春焕发,万州港破旧的容颜将在“高峡平湖”的波光灯影里,叠映成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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