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只有沉默

昨天是母亲节，但是我并没有给妈妈打电话。

不打电话并非我不爱她，或者她不爱我。事实上，我们互相爱着对方，并且深爱。

我并不介意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日子来宣称我爱我的妈妈，而且，我也知道妈妈并没有对那个日子怀有特殊情感，因为每一天对她来说都一样。没有人陪她说话，没有人会在她累的时候倒上热茶，端一口热饭。因为，每年除了寒暑假，家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只不会说话的猫。

可能，从今年开始，这种日子会更煎熬，因为，我连假期也开始没了。

所以，我才会觉得隔着电流的那句：“妈妈，我爱你。”很是苍白无力。

一旦事情超出了我能掌控的预期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烦躁。但我不是暴走的猫，我是沉闷的瓮。

自从前不久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持续这样的状态很长的时间了。那天天气还不错，稍微有点热，是人间四月天。我中午点了一碗牛肉面堪堪吃了两根，就跑到厕所开始吐。下午挤公交挤地铁，站在那里就觉得世界在晃动。我已经扶不住地铁上的铁杆，手汗津津的，背后发凉。耳边嗡嗡地响，但见鬼了意识特别清晰，周围都是陌生的脸，我把脸埋进隔壁，偷偷地抹了抹泪。回到寝室，舍友都问怎么样，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径直躺在床上。

再醒来，大家都默契地没说话，被子很潮，是我身上出的汗。还是没有力气，索性躺在那里默默地流眼泪。其实之前一直辛苦地奋斗，从来没有觉得辛苦。那时候经常给妈妈打电话，说我这么努力，肯定会有好结果，到时候就把妈妈接过来跟我一起住，每天下班了之后陪她散步。妈妈也说好，声音雀跃，都是期待。

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不敢给妈妈打电话。其实妈妈打电户来过好几次，前几次没接，后一次我鼻音重，妈妈说你好好休息，就挂了。

只是再不敢给她打电话。我也好久都没有像倒豆子一样的说话了。我怕这种情绪会传染，也怕别人嫌烦，所以经常一躺就是一整天。没有真的在睡觉，只是躺在那里闭着眼。

闺蜜经常爬到床上跟我说我需要出去走走，我就翻翻身说马上就去吃饭，然后她就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说你他妈再翻身，我说的是去另外一个城市一次。我又翻过来对着她，很郑重地告诉她：“我知道啦，我五一去武汉。”

结果还是没有去成，因为导师说五一之后交论文。所以我把自己扔图书馆了。

我依旧说话很少，所以疯狂的刷朋友圈，发空间动态。甚至一天的动态赶上了以前一周的量。某天晚上神经质的又一条一条把空间的动态全删了，只剩图片。因为我觉得没有文字的东西，别人看不穿我的心情，哪怕我拍花儿的时候木着一张脸。

和周围的人联系一下就变得少了，尤其是关系好的，其实我也不懂原因。就觉得自己像个小纽扣，扭过来拧过去。前几天梅叔问我最近写文了没，其实我有一瞬间的心慌，隔了好几秒才调侃说最近自己又忙又懒。我只是不敢动而已，不忙但心懒。

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觉得梦想就要坚持，有目标就去行动。最嫌弃的就是嘴上说但是不行动的人。有一句很矫情的话说，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最终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曾经我特别瞧不起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妥协意味浓重。但现在，我才知道这句话不是妥协，是无奈和胆怯。那种心里猛鼓重锤的感觉、挣扎依旧不能挽回的局势、惶恐但是只有孤身一人的场面就像我去吃伤心凉粉但是里面的芥末太重，我想砸碗但是并不能的无力。

最无力的是我依旧不敢给妈妈打电话，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怪我，也并不会我打电话的次数变少我们之间的爱就会变稀薄。我只是怕我期待的那种每天下班了陪妈妈散步的日子会变得遥不可及。

我怕，但是我却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