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6岁)就会看眼色,真懂事。”他奶奶还沾沾自喜地向周围人夸道。他就是我的侄子文瑞。他几乎必须照长辈的话去做,他们也喜欢吹捧孩子这点,殊不知,那是文瑞沮丧着脸,说着违心的话。他单独给我讲了,他在班上是很调皮的,而且打架第二名。
但是他们硬生生把孩子的好奇活泼抑制住,现在看到长辈那些嘴脸,便觉得假丑恶。幸好,他每次来的第一句话或第一件事,就是跟胡x叔叔玩儿,特别依赖我,他家人才信任我,才准我带他去玩。每一次来我家,我都会带他去田里林间探险撒野,或在门前烧火烤薯,让他“恣意妄为”,释放心里的天性。上一次临走时,小拳拳不轻不重打在我身上,小脚耶时不时向我提来。他家人都疑问:“在家从不放肆的,怎么到了叔叔家变成这样‘癫拐’(武汉方言:使坏)了?”那时,每次要回家他都恋恋不舍,在车里低着头,都不好意思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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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2021.1.1,文瑞上一次来的时间,俊熙(俊伟亲弟)童年阴影的一天。俩小孩都读三年级,和俩大孩子(他哥,他哥好基友)和我这个大人去村旁边的人树林去探险。途中俊熙被我坑到沟里,衣服半身脏了,他哥和他哥朋友都说是他自己弄的,然后他妈妈叔叔知道了,不问原因,操起树枝就把他毒打一顿,我拦也拦不住。小文瑞在一旁都看呆了,回来路上弱弱对我说一句,“明明是你把他扔进沟里...”, 我回,以后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当小孩儿的基本人格被架空,当真实心声被埋没,他只有歇斯底里的无助嘶吼或与无尽的黑暗做伴。但他还要在大人面前佯装很享受,露出大人指定的表情。为人子,真难矣。
“我的一个亲戚家,他妈妈让孩子跪一晚上,凌晨两点多起夜如厕时,才发现她孩子还在阳台跪着”叔叔笑着说完。我爸妈都跟着笑了,虽然中国人的笑有很多含义,但是,他们一笑之后便谈其他的去了。这些竟沦为饭后谈资笑话。我还算好,还知道反抗顶嘴。我亲戚家村里孩子大多一直被压压制着,最后便一蹶不振了。沉默的大多数在一次次谩骂中,一次次打压里,逐渐变成了没有自主思维,没有颜面的麻木的人。
时间来到三月初,呼气龙(我给胡奇龙的外号)居然回村啦,应该是他的好闺蜜(文静)有男友了周末便不跟他玩了。(用冷夕一的QQ号做探子深入他们中学内部,才知这些)在村里,首先,我和俊伟跟他一起玩王者,倒是让他开心一阵,然后,我和俊伟看电视玩别的,他还是玩游戏,周天,我跟俊伟去购物,去吃饭,去k歌,他睡得中午起来下午要回武湖,便没叫他,他便在家玩游戏。事后,他一个人瞒着奶奶坐公交回了武湖,还跟我发消息说,很想跟我们一起出去玩。那一天,他一直闷闷不乐的,总是融不进我们,一个人闷着头玩儿。没办法,他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家人每每看着他,总觉:
眼中失去太阳的引力,脸上失去了春风笑容。如今,他发出粲然一笑也立即转淡,我看到更多的是,他的木然,他的怯懦和不知所措都迷茫。
也是三月初的一个下午,我被拜托去照顾堂姐孩子,那孩子到处野。我只好顺着他去了斜对门那家(之前从不去的),他便和他家一两岁女孩玩起来,那女孩看到我都到客厅陪我家孩子,房间只有她一人,便撒起性子,把麻将一个个扔在地上,我连忙冲到房间帮她捡起来,但她父亲 听到声响跑来,冲着她就是当头一喝,吓到她奶奶 一跳,是真的跳起来了。我也是看得战战兢兢。那女孩哭了起来,然后,全家人哄着她。
我家那个孩子见势不妙,便跑到下一家去玩儿,她家有个六岁女孩,她有点饿便翻箱倒柜找饼干吃,她奶奶知道后,便说打头她头 ,骂她:婊子样的,真是个贱女的。眼眶都红了,她竟然没有哭出来,他十岁哥哥只有在一旁默默看着,我无奈看着他那种怜惜的眼神。待奶奶走开了,她终于按耐不住在哥哥旁边哭了起来。
我家孩子见到大姐姐又哭了,怕是觉得不好意思,又朝着门外走去。
大人思维已然僵化,想让事情缓和,能做出让步的永远只有年幼的孩子,让孩子牺牲,让孩子当合格的“大人”,去体谅长辈。
我把这些事说给我的同事,他们觉得现在应该很少有辱骂,家庭(冷)暴力这回事。其实不然,我身边就不少,大概都集中在我身边,还是我夸张呢?还是我过于留心洞察了?不然,我听上面哭的孩子说,他们经常悲打骂,都习惯了。
当时,我便想:这种事无论怎样,再经历多少次都不会习惯。
之前,跟他们讲过他们的故事,他们仅仅微微一笑,也可成为幕后推手,像我一样,也可把这当成饭后谈资。看到手机上类似悲剧重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把这事再给他们讲了一遍,还分析了其中利弊。城里长大的子龙觉得无法理解,只是个例。
超:我家人亲戚包括村里人的思想观念都不正常,不是常人的思维。
笔笔:我家族的人控制欲都很强。
现在的长辈要求也是高啊,一直在摧毁孩子的心灵,一边又希望他们内心坚强。
上溯到我这一代,事情更严重,情节更恶劣。和我年龄相仿的邻居,亲戚和某些初中同学,都可是说被上辈人“迫害”,成了沉默的众人。
我之所以没有被“害”很惨,成为沉默的一员,还能跳动,甚至没有跟家人闹得决裂,还在村人保持着一个“好孩子”形象,大概,与我这些年看的杂志直接有关。其中也不乏爷爷奶奶袒护我,和我同遭遇的同学鼓励我,但每次很悲伤绝望之时杂志上那些不懂的那些神奇道理就会打转,想着去在实际中验证那些道理。
最近几年,那些道理也逐渐明晰。虽然他们自己不读书看书了;幸好,没有剥夺我看书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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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文中的大人,长辈仅限我村里和亲戚
又按:接着北曦友友《愿你星辰之下,人间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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