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文／菟丝草

铜城是渭北平原一座以采煤著称的城市,铜城拥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煤矿。金家河煤矿是里面一个小矿,矿工都是从祖国各地招募来的。
金家河煤矿距铜城市十几公里之遥。从铜城坐公交车一直往里坐几站路,就到达矿区一号井,一号井群山环抱,井口高高的支架,像一个精灵似的整日哐啷、哐啷吞吐着黑金。井口前面一座四层仿俄式建筑,是矿部,从矿部高高的台阶前来就到了广场,广场西面建有三层转角楼,也是苏联援建时的产物。一层商店,二层三层是职工宿舍。这里是金家河最热闹的场所。
矿区两旁依山傍势有很多窑洞,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腰，像大山的腰带，一层一层。住着矿工和他们的家属。
丽华家住高处的窑洞,父亲来自陕北,几年后,母亲带着儿女也跟着下来,在窑洞里生下丽华和弟弟。当时条件是艰苦的，家里只有父亲一人有户口,日子过的紧巴。父亲为了维持一家生活经常要买私粮（即市场上的高价粮）,兄弟姊妹四个,经常是老大穿过的衣服,老二接着穿,轮到丽华和弟弟,已经是补丁摞补丁。
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不停歇的干临时工，挣钱，补贴家用。
日子虽然清苦,却阻挡不住孩子纯真浪漫的心,家所在山上有片槐树林,每当槐花飘香的季节,是丽华最高兴的时候，她像猴子一般顽皮的攀延在枝头,吃着香甜的槐花。夏天会躺在槐树林中自己搭建的小床上玩耍。那里知道大人的忧愁。
丽华家,是由一大一小两个土窑洞组成,土窑洞里面有一盘土炕,前面盘的灶火,烟道从土炕中间穿过,一直连到窑洞顶上,冬天母亲就在窑洞里做饭,土炕被烧的热呼呼的,夏天则是在窑洞外面的简易灶火棚做饭。一个小院子将窑洞围住,父亲拿土胚垒砌,墙面抹了一层麦秸泥,院墙就打好了，柴木板拼起来的柴门。这是丽华温暖的家。
山上的槐树,一棵接一棵,山上的青草地,是丽华儿时的乐园,她们在山上放羊,挖小蒜。在丽华眼里,山上的小草是那样可爱,山上的草毛茸茸的长了很多,微风吹过,和波浪一样一起一伏。她睡梦中经常能梦到那里的青草地。
丽华到了上学的年龄，小学校是在坡底下，一溜溜青砖瓦舍的教室，青砖围的院墙，一个栅栏式的大铁们。里面有一南一北两个篮球架。丽华在那度过了愉快的三年。
四年级，学校是离家较远的小楼，小楼是一个孤楼，有上下两层，四边是菜地，要到小楼必须经过金家河，金家河平时不大，踩着石头可以过去，夏天一涨大水，河中的石头就被冲跑了，一天丽华去上学，一到河边，丽华傻眼了，昏黄的河水滚滚的流着，丽华不敢过河，只好在河边打转。这时间，国强也来上学，国强是丽华的邻居，住的不远，比丽华大两岁，长得壮壮实实的，他俩经常一块玩，国强过来看见丽华不敢过河，就伸出手，要拉丽华过河，丽华看着滚滚的河水，还是不敢过，眼看着快迟到了，国强急了，只好蹲下，硬背丽华过河，国强长得很高，又比丽华大，背着娇小的丽华倒是不费力气。丽华从国强背上下来，脸臊的通红。两人啥都没说，拔腿就往学校跑。
中学是在更远的老矿部，丽华她们上学光走路都要半个小时，一到放学，学生散落在公里旁，长长的队伍在公路上行进，逐渐消散。
初中三年，丽华努力学习过，她拼命学习，学习一度很好。上高中后，只是由于她家离学校太远，不能上晚自习，家里也没有像样的学习环境。只有任她心里着急，学习成绩还是一落千丈。
从学校毕业出来，丽华没事可干，便去干临时工。那天，丽华心情沮丧的来到工地，先去找了领导报到，领导给丽华讲了上班时的注意事项，丽华就来到工地，跟着工队铲土，丽华个子低，劲头小，第一天干，累的够呛。中午吃饭的时候，丽华正一个人默默的吃饭，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被磨了好几个泡。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丽华定睛一看，心里马上高兴起来，原来是丽华的邻居国强，只见国强越发壮实，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两个胳膊粗壮有力。
“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你了,还高兴了半天”.
“唉，我高中毕业了，没事干，只好来干临时工”。
“下午下班，我去找你，好吗”。最后，国强红着脸惴惴的说。
“嗯”丽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丽华的母亲嘟囔着：“找谁不好，偏要找国强，国强倒是个好孩子，你看国强那个妈，真不是个东西，爱占小便宜，你要摊上那么一个婆婆，有你受的。”
丽华埋头收拾东西，也不吭声。
这两天，国强的妈对她好死了，每次她到国强家，他妈就拉着她的手盯着她看半天，一边直夸她们国强人好，弄的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也不喜欢国强妈但是有啥办法呢？谁让她喜欢国强的。
这两天，丽华妈心里那个别扭，她实在不愿和国强妈那样的人作亲家。她心里想着，咋样把她们两个人拆散。丽华妈张罗着到处给丽华寻对象，怎奈丽华就是不见，把丽华妈急得，干急没办法。
“老嫂子”国强妈见了丽华妈那个热情，拉着丽华妈的手，直夸丽华是个好孩子，丽华妈却无动于衷。一晃两年，两个孩子越来越热乎。
一天，国强爸妈提着东西来到丽华家，国强父母是来求婚的，丽华爸妈心里知道，丽华妈脸色很是难看，国强妈说：“两个孩子也不小了，一直谈了两年多，能不能早些把婚事办了”“丽华这孩子，我也喜欢”，“嫁过去绝对委屈不了你们丽华”。“我一定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丽华妈邹眉说：“丽华年龄还小，我想让她在家再呆一两年再出嫁”。
国强母亲一听脸色就十分难看，两家人不欢而散。
没想到过了一月国强父母再次登门求亲，又被丽华妈委婉拒绝了。
又过了一月，国强父母再次登门，丽华妈考虑再三，害怕把两家关系搞得太僵，将来对丽华也不好，只好勉强答应。
国强父母欢天喜地回去，忙着操办婚事。丽华妈咋都高兴不起来。
婚事在矿上办的，人们在悄声嘀咕着：“她把女子嫁给那家人啦，这下摊上那么个婆婆，有她女子受的”。丽华妈叹了口气，心想，只有看她娃的命了。
婚后，丽华和国强很是恩爱，国强妈对丽华也挺好，希望早些抱孙子。
半年后，有一天，丽华感到有些不舒服，头晕、想睡、咳嗽，还有些发烧，睡了一会儿，国强回来了，领着丽华去小医院开了些药回来，吃着药，想着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咳嗽没止住，还是发烧。没办法，国强就领着丽华去市上的大医院去看。
来到医院，医生一听情况，建议去传染科做个检查，丽华一听吓得紧紧的拽着国强的手，国强安慰丽华说：“没事。”
检查在两个人的焦急等待中出来了，丽华得了肺结核，丽华一听就哭了，国强也懵了，按照医生的要求，国强给丽华办了住院手续。两人就在医院住下了。
晚上国强回到家，国强妈跑过来问，一听丽华得了肺结核，国强妈愣了一下，啥也没说，和国强爸走了，过了一会儿又过来，对国强说：“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和丽华离婚吧，咱家穷，养不起个痨病人，再说得了这病也不能生育”。
国强一听就火冒三丈：“妈，你咋是这人，丽华一得病，你就不要她了，好的时候，你撵上求亲。”
国强妈一听也来了气：“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要怪只能怪丽华自己不该得这病。”
“我不离婚，丽华现在病了，我要陪在她身边。”国强说完，扭头走了。
国强妈一看说不动儿子，只好另想办法。
就这样,丽华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才出院，
这天，丽华正在家里躺着，国强妈跑了进来，大声骂丽华“你个狐狸精，你得了痨病，也不赶紧离开国强，要害死我们家国强呀。”
“你对国强好，你就跟我们国强离婚，你如今也不能生育，我们家还指靠国强给我家传宗接代。”
丽华一听，气的咳嗽的喘不上气来。
这时，丽华妈恰好从这过，进来，大声骂到：“你忘了，你死气白咧来我家求婚那阵子了”，“现在我女子刚得病你就这样欺负，你还是人不是人？”。
两亲家吵的红了眼，要打起来，被看热闹的拉开了。
下午，国强下班回家。一进家门，见丽华一个人在床上哭，才知道他妈来闹过了。
国强安慰了丽华几句，便转身来到他妈家，他妈一见他进来，便上来骂国强，“你这个窝囊废，一个病痨，你还守着她干啥，”最后说：“你是要我还是要她，你如果要我你就和她离婚”。
“我不离婚，我要给丽华看病”。
他妈一听，冲过去，拿起碱面瓶子，抓一把碱面就往嘴里塞。
国强一看，赶紧跑过去，抓住他妈的手，把碱面瓶子夺下。气的蹲在那儿直敲自己脑袋。
国强妈一直闹。国强上班去国强妈在家辱骂丽华，国强回来她便寻死觅活的逼国强离婚。
国强是个孝子，害怕他妈那天真的死了，只好答应他妈，等丽华病好一些再离。
刚结婚一年半，丽华和国强在国强妈的强逼下在镇政府办了离婚手续。手续办完。国强还想给丽华说些什么，丽华扭身走了，国强也只好悻悻回家。
丽华一个人顺着铁道慢慢的走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默默的流着，她恨极了，恨命运对她不公，恨国强不像个男人，恨他的懦弱，恨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了她。
她经常来到她们小时候玩的山坡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这天丽华一个人在铁道上溜达，忽然一个人一摇一摆的走过来。
“丽华呀，老同学，多长时间都不见了”。
丽华定睛一看，原来是她们班初中同学姚和平。丽华没吭声，一闪绕过去啦。
丽华不想理他，知道姚和平是个混混，初中时都和女同学谈恋爱，也曾追过她。
姚和平一看丽华不理他，便粘上来，死气白咧的追着丽华，一边追一边说：“知道你得了痨病，王国强不要你了，他不要你，我要你，我是一个正常人，你一个痨病人还有啥挑的”。
丽华一听这话站住了，是呀，我一个痨病人还有啥挑的，能活一天算一天。
姚和平乘机粘上搂着丽华，两个人在铁道上并肩走着。
丽华和混混姚和平在一起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有的说：“这都是王国强害得。王国强人太差劲”又有人说：“张丽华也不是啥好鸟”。
丽华和姚和平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就后悔了，姚和平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丽华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只好早做打算，不敢再和姚和平有啥瓜葛。
丽华临走时，姚和平威胁丽华说：“你不跟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你等着！”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两月过去了。
“丽华，快过去吧，姚和平把你弟弟小军杀了。”
忽然，一声惊雷，丽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