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的日子过的很快,别人睡觉我练苏绣,别人休息被药性。没有别的想法,人说宫里的日子难熬,而我觉得时间总是不够用。姐姐霏乔,年头里跟着慧嫔娘娘来慈宁宫请安时匆匆见了一面。乌雅氏跟我倒是儿时的情分,如今也是小主了。我又不太爱说话,大姑姑赞我心性儿不错,其实我是懒,只是懒得说话。
当差时眼观鼻,鼻观心。脑子还得一百二十个转起来,生怕主子问起来,答的不合适。虽然太皇太后是个顶慈爱的主子,从我入宫从未见罚过身边的任何奴才,可是我心里只认一个理,做奴才的就要安守本分。
昨儿个黄昏,夕阳穿过窗户明纸,零零散散点在花房里,太皇太后弓着腰侍弄着一盆云南的茶花。我正在燃檀香,只听见苏麻大姑姑唤道:“雪乔,来~”
我放下手里的活,低头小步利索跪到太皇太后身侧,垂眼轻声回话:“奴婢雪乔,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磕了磕小铲上的花土,微笑着:“起来吧丫头。”
“谢太皇太后。”我起身低头,礼数丝毫不错。
“苏麻啊,雪乔丫头入宫有十来年了吧。”太皇太后吹了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回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好记性,雪乔入宫十年有二,在慈宁宫当差近十年,从五品。”苏麻拉姑微笑着回话。
“雪乔啊,你可知你是慈宁宫唯一一个还在做杂活的从五品女官,其他宫里头以你的资质至少已是领头宫女,或司事尚宫了,你姐姐霏乔是惠嫔宫里正四品掌事大姑姑,你还甘心在我这慈宁宫里干着侍弄花草的小宫女儿?”太皇太后平静的说。
我并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突然问起这些,我只好如实回答,我吸了口气恭恭敬敬跪拜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在着慈宁宫里从未觉得日日洒扫、侍弄花草是小事,能有福气在太皇太后身边更是我万琉哈氏一族的福气,小时候,奴婢资质顽劣,可奴婢的祖母、额娘常教导奴婢,所以奴婢心甘情愿守在慈宁宫,守在太皇太后和苏麻大姑姑身边,不为品级俸禄,也是太皇太后对奴婢的恩德。”说完,我又深深拜下,眼眶泛起潮热。
“好孩子,来~”太皇太后轻声道。
我抬起头膝行到太皇太后身畔。
太皇太后牵起我的手,好似看着远远的窗外,“做女子苦啊,做着宫里的女子更苦~做帝王的女人更是有苦难言。当年哀家生顺治爷时,亲姐姐盛宠,却无人关照我这个即将临盆的庄妃,苏麻大雨里四处求人,无奈只好出宫找接生嬷嬷。那时候的你的外祖母虽年轻,可也是盛京出了名的接生嬷嬷,也只有她不顾我这个失了宠的庄妃,及时为我接生下我的福临。”
“你外祖母一辈子积德行善,一辈子不知道救了多少新生的阿哥贝勒,只可惜早早的还没看着你长大就去了佛祖身边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太皇太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丫头啊,我老婆子上了年纪啊,总爱回想过去了的事啊,可有一样儿我得往后打算啊!你额娘得了你外祖母真传,你额娘又从小教导你,我要你拜苏麻为师,将来好为我大清的后代子孙保驾护航啊,我不能让这后宫的勾心斗角的毁了我孙儿的子孙啊。”太皇太后拍了拍我的手,又松开站了起来正色道:“苏麻,传我懿旨。”
慈宁宫从五品女官万琉哈氏雪乔,康熙二十三年六月初六,即日起封为常在,赐号:景 居瑞和轩。
从此,我就是太皇太后亲封的景常在,也是唯一一个还未侍寝就越级受封的常在。宫里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我受太皇太后懿旨,又是苏麻拉姑的徒弟,眼下倒是没人不敢不给太皇太后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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