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的清流朋友L,并非历史上那些自诩清高的清流派人士,他不关心政治,不汲汲于追名与逐利,他特立独行,有自己的世界。
L是90后,大学学的是室内设计,在体制内工作。他的不同寻常,在体制内显得更加不寻常。
夏天,他穿大裤衩、拖鞋,晃晃荡荡、踢踢踏踏地走在机关大院里,走在一群衣着规矩的体制人中,独树一帜。我说“小L同志,你这穿着……,不合适吧?”,他故作神秘地说“你不要嫉妒我呦”!
他日常通勤的座驾是一辆七成旧大架电动车,哦,他还有过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冬天,并不是雨雪天气,我见他风风火火地穿着雨衣、连同雨衣的帽子都套在头上,骑着电动车去上班。”。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看到一个被大红雨衣包裹的怪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忍不住好奇,我问“小L同志,你为啥穿着雨衣,又没下雨”,他故作聪明说“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天穿雨衣,特保暖,骑车都不冷了”。
他的穿着极不讲究。有次,我看他的裤子式样特别,非为市面上买到的年轻人穿的样式,他说是他丈母娘给他做的,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老母亲蹬着缝纫机或用针线一针针缝制裤子的场景,我惊诧于这个传统的手艺还存在于寻常百姓家,更惊诧于能惠及他。他穿布鞋,有时候是休闲鞋,他曾讲过他有双鞋可是他在乡镇大街上20块钱买来的,又便宜又轻便。见他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我觉得很好看,随口说道:这衣服不错呦!他来劲了,得意洋洋地说:这个可是我媳妇给我买的一件好衣服,你猜不到他的价格。我确实没有猜到,那可是1000多块钱一件的羽绒服呢。
他是家中独子,上面是几个姐姐,但是据他讲,每次家人吃完饭,刷锅洗碗就成了大问题,大家纷纷避之不及。于是,他就主动担了起来,还振振有词地说:刷锅洗碗几分钟的事,你花这几分钟干完活,让大家都开心,可不是太划算了嘛。
他办公室抽屉里,放着各种小零食,饼干、花生米、麻叶子……,常是上着班,你就能听到他咀嚼食物的声音,偷眼看时,他一只手敲着键盘码字写材料,一只手已经伸进抽屉,抓出几粒花生米,娴熟地丢进嘴里。在食堂吃饭,他也喜欢要一份花生米,吃不完,无论剩多剩少,就找个小塑料袋装起来,拎着回办公室。
他有时候并不吝啬告诉我他的独家发现,比如,他说:你得空可以去逛逛“两元店”,那里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在那里,你会得到很多乐趣!
有次,他找我要个材料,我太忙,就忘了这茬事,到了下半天,见他给我发了一朵小花,无缘无故的。我就问:这是啥子意思。他说:这朵花的名字叫“勿忘我”。我瞬间会意,哭笑不得地将材料发他。
他的业余爱好就是打游戏吧。我没事喜欢找他聊天,我说:你给我推荐本书看吧。他就把他的《三体》资源给了我。他还推荐过韩寒的书,我没有去看。有时候,他也会向我安利他喜欢的电影和歌手,比如科幻片,比如李宗盛、朴树。好像还提到过王力宏的《在梅边》,当然,是在王力宏没有出事前。
如果说他有什么体制人的特征,那就是他的发量吧,常年的写材料,已使他从进入体制时头发浓密的年轻小伙,变成了头发稀疏,有“地中海”迹象的年轻大叔。他曾说过,他不能忍受头秃,为此,他还曾剃过光头,顶着光头,他很是“风光”了一阵。后来,他于此也就释然了。
他仍是那个不问世事、落拓不羁、自由畅游、自得其乐的,看似散淡又心怀热爱的人,但有了女儿后还是有点变化的。
有次,见他忧心忡忡地向人打听,怎么能让女儿上某个幼儿园,可以找谁帮忙。
他给女儿取名“知遥”,我说:是取自“路遥知马力”吗,他说:就是字面意思啊,知道遥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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