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林子收拾好帐篷、把昨晚宿营的地方看了两眼,便踏上了归程。
太阳已经由开始又大又圆赤红变成了现在的灿灿金黄。并把越来越热的光芒洒向这片生机盎然的七月大地。也洒向行走在河堤上的两个人身上。
走在前面的女人用一只手把她的那件波西米亚式长裙搂起来,这样一来、过长的裙裤就不会从野草上面掠过。尽管太阳也升起很高了,但是叶片上还残余着少许的露珠。
两只裸露着的精瘦的脚丫子配上鲜绿的拖鞋,显得裙裤下的脚踝更加白皙。扣在林子头上的那顶巴拿马草帽无论是在宽阔的载福广场、还是在这人迹罕见的、即将干枯的河床,都是格外的醒目。
走在她后面的男人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昨晚宿营的东西,其中那顶橘红色的帐篷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尽管昨晚疲劳所致的面色苍白,但他还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左右扭动的屁股。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起来的晚了点儿?”林子停住脚步并扭过头来、用纤细的手指捏着巴拿马草帽儿的边沿问我。
“你说对了,我们应该在太阳没有出来之前就抵达载福公园。”此时的我不但无精打采。“那样就不会挨这太阳晒了。”
“我倒不是怕晒……”
“你是怕遇见熟人,”我打断了林子的话,“有什么好怕的呢?”
“倘若遇见了熟人,我怎么说呢?”林子走在前面没有回头,而是边走边说着。
河堤上的这条小径看来很久不曾有人走过了。茂盛的水稗草已经将其鲜嫩的、没有一点伤痕的叶片伸向了小路的中间。
“遇见熟人又能怎样,人家会问你什么呢?”我说,“我们每天不都遇见熟人吗……你这是自己心虚。”
“我这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人想象力该有多丰富。他们要是看见我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我能保证,不出三天,这些人就能编出一部长篇小说。”
“他们认识你――林子,并不认识我。你不必考虑太多。就算别人认为我和你在一起了,那又能如何呢,你现在是单身,有权利以恋爱的名字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我们俩是恋爱关系吗?”林子转过身来,勾着头,很认真的问我。那顶巴拿马草帽儿遮着太阳,将一小片阴凉笼罩在林子那张、精致得挑不出一丁点儿瑕疵。“你说呀,咱俩啥关系嘛?”
“咱俩嘛,应该是狼狈关系吧。”我微笑着回答她,看似认真,实际虚伪的很。
“能不能换一个词?”她问。
“为什么要换?”我问。
“感觉这个词有点狼狈。”
“‘狼狈?’我认为这个词用在你我之间的关系上太恰如其分了。你没听说‘狼狈为奸’吗?”
一公里远的河堤小径,在我和林子的说话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走完了。又走了大约五十米的砂石路就来到了宽阔平坦的载福大街。
载福大街是一条刚开通没几年的街道。要不是座落在市里的载福区政府搬迁到这里来,恐怕这里还是一片低矮的棚户区。
在马路边上,林子把手扶在一棵光滑的白杨树干上,把溜进拖鞋里的一颗沙粒倒出来。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上班的高峰期。但是在载福大街上你是看不到车水马龙那种景象的。我说过的,这里是一片新区。周围一座座楼盘正在兴建。商超、学校、医院,以及各种配套设施正在逐步的完善。
林子家住在载福大街与凯旋路交汇处,旁边是一个小广场,确实点说是一小块掩映在榆阴下的空地。林子居住的那栋小楼一共只有三层高。共三个单元,林子住在靠载福大街这一侧的顶层。
“歇一会儿吧,”坐在载福广场的一条长椅上,林子把后背尽量靠在椅子上,并把两只胳膊伸过头顶,然后打了个哈欠。当我把背包放在椅子的一端、坐在另一端的时候,林子改变了休息的方式:她把头枕在背包上,把两只脚搭在我的身上。
“困了。”她说着话,把巴拿马草帽扣在了脸上。
“你家就在附近,并且是你一个人住,可我们为什么去睡帐篷呢?”
“我们那个小区就那么大点儿,出出进进的都认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们可以晚归早出啊,”
“那也是不行的,我姑娘有时候晚上回来住。别说话了,我睡一会儿,”
“别在这睡,回家睡去。”我建议。
“别打扰我,等我睡醒了,告诉你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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