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刚入秋那会,天气刚刚凉起来,庄子闲来无事就准备出门走走。他也确实应该出去走走,他闷在屋子里一个夏天了。
濠水比起早些时候来,已经涨了不少,当然庄子是不知道的,毕竟他已经久不出门了,古人的娱乐固然要少的多,但散心的路子是和现在人相差无几了,无非便是哪凉快去哪呆着。
才走到濠水边,庄子就听见有人在唱歌,咿咿呀呀的,口音听起来倒像是本地人,于是庄子寻着歌声就去了。
“哟,我说是谁这么高兴在唱歌呢,原来是惠惠。”庄子立在桥下抬头向桥上一人打招呼。
“庄子哟,你不在家研究你那道道,跑这道道来,听我唱歌来了?”惠子从桥上探出脑袋,招呼庄子过去。
庄子把手插进衣袖里,弓着身子上桥。
“我说老庄,好歹我年纪也比你大些,你整天惠惠,惠惠地叫,可不好。”
“你看你,不过是个名,我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别纠结这个了。”
“罢了,罢了。”惠子摇了摇手不继续说了。
“你看什么呢。”庄子瞧他盯着濠水出神,一边寻着惠子的目光找着什么,一边又问。
“看什么,看鱼。”惠子一指。
果然有条鱼儿在濠水里自在地游着。
“这鱼,够快活的。”庄子靠在梁上用手托着下巴。
“快活?怕不是这几天涨水被扰了心情在水里撒气呢。”惠子边说边用手指掏着鼻子。
“鱼还会撒气呢?我看它是真快活。”
“你不是鱼,又偏偏要替这鱼说快活,我看你学你那道道,学傻喽。”
“啐,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这鱼快不快活?倒是你,别被你那白马非马的弟子公孙龙给带坏了。”
“我不是你,自然是不知道你的;你也不是鱼,自然是不知道鱼的,这样说便说的明白了。”
“你这么说就很奇怪,你既然知道我不知道鱼快活不快活,那你又何必问我!我看是你这老头真糊涂了。”
惠子一听,急了,心想今天要是辩不赢这庄子,岂不是砸了自己名家的饭碗,到时候还怎么在这圈子里混?他闭眼想了想说:“我说庄子,话先别说太满,你那祖师爷老子说了:‘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现在我倒是有个法子弄清楚这鱼,是快活,是不快活。”
“什么法子,你尽管说,今天这鱼定是快活的。”
“我们去请巫师唤老子来,一问便是了!”
庄子一听,要请先师出来,自然有些忐忑,虽是说这濠梁之辩,但也免不了被问起道学之事来,自己还没有多少精进,怕是对先师有愧,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了办法,这边只好答应了,心里却埋怨自己不该和这些名家人物呈口舌之快。
巫师就请来了,惠子和庄子拱着手恭敬站在河边,巫师嘛咪嘛咪哄地念了一段咒语,之间周围忽明忽暗,几米外好像有气化作一道门似的,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正是老子了。
“我说你们,就为这事请我来?”
惠子才向老子解释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子便发话了。
“你书念得如何了?可有精进?”老子转向庄子问到。
“回老师的话,还在念……”庄子低着头不敢正视。
“我早向你说过!虚静,无为,你都记不住吗,整天为这鱼快活不快活争论,却不去追求大道,我白收了你这个徒弟!”说完老子就生气地要用手里的木杖捶庄子。
“先生您可息怒,这庄子才出的门,他都想了一个夏天的道道了,你可饶了他哟,现在您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便可又回去解您那道道了!”惠子赶紧拦下,还边劝着老子。
“我不管这些,我也不去想,我只想我的道,你们要真想知道,问孔子去,他最爱向人解释!”老子背过身去就要回来处,行至一半又放心不下,回头对庄子说:“道啊!”边说还边用木杖使劲戳戳地。庄子吓得一直不敢抬头,挺凉快的天,反倒惊了一身汗。
于是巫师又请孔子,孔子倒是和蔼的很,一看惠子庄子二人,老远便打招呼:“想不到,是二位唤我来了,我那些不争气的徒弟倒是没一个有问题要问我的,你们可好?”
“就想问夫子,这鱼究竟乐还是不乐。”惠子上来便问,也不多寒暄。
孔子笑眯眯地说:“我看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不如就此言和,事情也就罢了。”
庄子一听,这孔子是和稀泥来了啊,本来他倒是不想争输赢的,倒是这惠子请老子出来劈头盖脸骂了自己一通,如今倒是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我说夫子,您出来办个老好人劝和,这可不是我们两个要的结果,要我说请您也解决不了问题,干脆问问这鱼算了!”
“你说的也有理,既然你们已经别有打算,我也就好回去。对了,改日你们谁人有时间,顺便去见见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孟轲,也不知道他还好不好哟。”边说,孔子也边往来处回了。
“我说庄子,你也太不尊重夫子了,人家也是好心。”惠子见庄子生气了,就过来好言相劝。
“呸,还不是你非要争这输赢。现在好,就让巫师把这鱼化个人形,好问个明白!”
“那就依你吧!”惠子也不多说了,只想赶紧了结这件麻烦事儿。
于是巫师又做巫术,之间那鱼从水里一跃而出,化作一位赤身裸体的姑娘,庄子和惠子一见,都通红了脸,那鱼姑娘也害了骚躲到树后去了。“我说你们几个男人,怎么光天白日偷见人家洗澡?”
“鱼姑娘你误会了,我和我的这位朋友只是想问您一件事。”
“怪了,还有男人问女儿事的?你们男人不是自诩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吗?”姑娘在树后咯咯地笑起来。
庄子也不去辩解男人女人的事,只是问:“敢问姑娘刚刚在河中洗澡时可是快活?”
“哈哈哈哈,你这人却是不害臊,问的问题也颇是奇怪,我洗澡快活是不快活与你何干?”
“只是与身旁这位朋友争个对错罢了!”
“既然你们定要我说,我便说是,刚刚我在这河里洗澡,却是快活,但也因为这秋水忽涨饶了我的兴致,至于你们俩争论只是我是感游泳嬉戏之乐,还是怀秋水扰兴之恼呢,我没法告诉你们。”
“这又为何?”庄子和惠子一并问道。
“因为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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