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蒿芽,是东北春天里生长在草甸子或者是稻田梗上的一种野生植物。
它的长相与蒿草相似,不仔细分辩,往往就采错了。四月末五月初,柳蒿芽也就随着野草一起生长起来了。
东北的迟来的春天,总是有一点点的倔强,一点点的冰河开始融化了,小草针尖似的拱出了冰冻的泥土,还有一起拱出泥土的柳蒿芽。
还在我十几岁时,我并认识柳蒿芽,往往采了一大筐回来,大人们挑来拣去的,只是剩下一小筐底了,费劲八拉的采来又倒出去,于是乎,对于采柳蒿芽我也失去了兴趣。
那是三十三年前,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家的邻居相婶约我一起去采柳蒿芽,我说:"哪有啊?我不认识柳蒿芽。"我用疑惑的眼神瞅着相婶说道。“你就跟我走吧,有我你还怕个啥,保准能采一大筐。"相婶爽快地说。
我们跨过钢轨,穿过一片大地就走到了山脚下,顺着山坡翻过去一座山,有一大片的草甸子,那里栽种了一些成行的榆树苗,树苗细细的,小小的,弱不经风的样子,春天的风还是有一点点的小火爆脾气的,呼呼地刮着旋风,似乎是想把人带到天上去。
那里有成片成片的柳蒿芽,只是不胖瘦瘦的,蹲下去采就是了,其实离家并不远,但是我却不知道,相婶在这挖了一大片小块地,种了一些时令的蔬菜。
后来又连续去了两年,那里的榆树也长高长粗了,草甸子上柳蒿芽也被侵的不长了……
等到我那一年再去那里,已经是过了二十多年以后,那里的榆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我的儿子也从哇哇待哺长成了该娶妻生子的大小伙子了,只是可惜带着我采柳蒿芽的相婶,也因癌症病逝早已去了天堂……
这一切好像是发生在昨天,却是流年已逝,自己已经向老年步去了。
表姐一家住在乡下,过了一个汽车道就是一大片稻田,二十几年以前,她们一家还没有搬到城里来住。每年的五月份,我会和丈夫一起开车到这里来,采些柳蒿芽,再采些荠荠菜,其实有给车加油的钱,在早市已经买得到的,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来乡下走一遭,享受春光,也享受采菜的乐趣,更多的是加深亲戚之间友谊。
脚穿胶鞋,头裹围巾,戴上手套,顺着稻田梗子走,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崴了脚,但是那种执着,像是去赶一场盛会。
其实柳蒿芽与柳蒿是有区别的,柳蒿的叶子与茎都是像涂了一层白霜,而柳蒿芽却是没有,有点亮亮的,像是抹了一层油。它的味道与蒿草差不多。采回来,再摘出来,得费一点时间呐!
我的家前面有一条小清河,现在受到了污染,河水变得混浊不堪,昔日的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棒槌的拍打声不见了,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一条河,但是河边的杂草丛中依然引得柳蒿芽来光顾。
我曾顺着河边找啊找,手被蒿子杆划出了口子,渗出鲜红的血来,春风刮得我乱发飞舞,但是我不放弃,依旧去采,甚至是把柳蒿芽的根用铲子给挖了出来,带回了家。
我似乎做了一件斩草除根的错事,给柳蒿芽搬了家,落户到我们家了。结果第二年的春天,柳蒿芽的根串来串去,满地都长出了柳蒿芽。
这一块小地是春天种上小白菜、小生菜的……吃过再栽种些茄子和辣椒的,结果阵地被柳蒿芽占领了。小块很小,就是成片的柳蒿芽也不够吃一顿的,还是忍痛割爱给铲了……
我们家的邻居曾经雇佣了一位保姆,侍候她那瘫痪在床的婆婆,这位保姆个头一米五左右,说起话来嘎嘣溜脆的,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还炒了一手好菜,只是可惜嫁给了一位一扁担也打不出个屁来的窝囊丈夫,连吃的也挣不来,只好她利用地闲时出来做保姆。
她的家在市区的乡下新城四队,那里四面环山,空气新鲜,正房的后面走出一百多米就是八马公路,每天大车小辆的路过,她也盼望着能永远地走出大山去城里生活。可是离开了土地,她又能做什么呢?孩子又小,正在念书,就地采些山菜去城里卖,春天采婆婆丁(蒲公英)、柳蒿芽、刺老芽……秋天釆蘑菇,榛蘑、小黄蘑……也是不少赚钱的,只是太辛苦了,满山遍野的去跑。只求换回些钱贴补家用。
后来她想出一个绝顶聪明的办法,把柳蒿芽的根挖回来栽种到园子里,春天早早的扣上塑料大棚,赶上野生的柳蒿芽的前面早早上市,还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呢!
柳蒿芽的根串来串去,串满了园子,也给她们家的生活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一晃眼二十几年过去了,是否她们还过那种生活呢?我无从知晓。
后来的很多年,我也不到处去采柳蒿芽了,认准了买着吃,会到早市上买上几大兜子回来,挑挑拣拣的,也就剩不下多少了,用开水烫一下,捞出来,凉透了,装袋,放入冰箱中,留到冬天去吃。
炸碗鸡蛋酱,蘸着吃,或者是凉拌,放点辣椒油,拍点大蒜放入,酱油,醋,咸盐,味素……一拌,有种淡淡的清香!
柳蒿芽真的是好东西,具有健脾去火,解毒消炎,降血压,降血脂之功效。
说起来,我已经有四个年头没有吃到柳蒿芽了,很是想念家乡,也想念柳蒿芽的那种独特的味道。也泛起了我的涟漪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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