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梁女士，您好，我是江蓥，这是我的同事罗旭，我们是营山公安局的警察，想就一桩十二年前的旧案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两位警察同志请喝水，你想了解什么，希望我能帮上忙。”
“十二年前，您的丈夫张成失踪了，是您报的案？”
“是前夫，他失踪之前，我们就已经离婚了。怎么了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找到他了。”
“找到了，那就好。请问是在哪里找到的，他现在怎么样？”
“这个，恐怕得请您去确认一下，我们找到了尸体。”
“尸……尸体，在……在哪里，怎么......会是尸体呢？”
“就在东顺路尽头的林子里，那里现在正在开发住宅区，开发商发现尸体报了案，我们通过失踪人口的比对最后确定是您的……前夫张成。梁女士，您现在方便和我们去一趟吗？我们想进一步确认死者身份。”
“可以，麻烦两位警察同志等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来。”
2
“江姐，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说不准，你发现没有，当我问她她丈夫失踪的事情的时候，她不是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强调他们已经离婚了，自己曾经的丈夫失踪了十二年，第一反应是极力撇清关系，而且她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去认人，反而在拖延时间，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没错，还有，听我们说找到尸体的时候，她双眼瞳孔收缩，放在腿上的双手突然紧紧交握在一起，这样的反应不是惊讶，而是……”
“紧张！”
“对，紧张。”
“不错嘛，懂得观察入微了，有长进。”
“哪里哪里，江姐教的好。”
“别整天叫姐，我就比你大两岁，搞得我跟四十岁的老太婆似的，再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整天叫我姐，我听着怪别扭的。”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们警局一姐呢！”
这时梁静从卧室出来，对江蓥说，
“警察同志，可以走了。”
3
“现在死者身份确认了，确实是梁静的前夫张成，尸解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周雯，你盯紧一点。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谋杀并且抛尸，但是由于时间久远，案子查起来会有一定困难，现在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检查过尸体，被害人是从背后被人用钝器击中，说明凶手是从背后行凶，可能是劫财，但据我们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被害人当时的生活条件很差，几乎只能填饱肚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被劫的东西。”
“周雯刚刚说的很有道理，虽然被劫财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我走访过张成之前的老领居，张成这个人人缘非常差，嗜酒成性，又好吃懒做，家里当时的开支都是靠梁静。有一点很奇怪，我查了一下张成的失踪时间，是他和梁静离婚的第二天。”
“他的其他家人呢，调查的怎么样了？”
“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儿子，离婚之后都跟着梁静，按年龄算，现在都已经工作了。”
“好，目前的线索就只有这些，周雯你再去看看尸体，程光你继续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小张和冬冬去调查一下他的女儿和儿子，小罗和我再去拜访梁静。好，各自行动吧，争取早日破案。”
4
“头儿，你觉得和梁静有关吗？”
“说不好，从她的表现来看，就算没有关系，也一定知道点什么。”
“头儿，要我说，反正那张成是个酒鬼，听说对家人也不好，也不算什么好人，我们就随便查查交个差就好了，费这么大劲儿干嘛。”
“说什么呢你，你可是人民警察，在我们这里，生命无贵贱之分，再说好人坏人是你说了算吗！”
“可是我当警察是为了伸张正义的，如果张成确实是个混蛋，是罪有应得，我们也要为了他把别人抓起来吗？”
“他是不是罪有应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千万种，而杀人是最愚蠢的一种，不管杀他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都要把他揪出来，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再说从他杀人那一刻开始，好人这个词就与他不沾边了，这世上没有用犯法的方式换取的正义，懂吗？”
“知道了。”
“我们到了，去敲门。”
5
“不好意思梁女士，又来打扰您了，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想就您前夫的事情再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请进吧。”
“梁女士，据我们所知，张成是在和您办理离婚手续的第二天失踪的，请您把当时的情况仔细和我们讲一下。”
“离婚的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我估摸着是又喝酒去了，也就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我和几个孩子准备搬走，想等着他回来和他说一声，可是一直到傍晚他都没有回来，我就到他经常喝酒的地方去找，大家都说他没去找他们喝酒，后来又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就去派出所报警，警察同志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当失踪人口处理，让我们再找找，二十四小时之后还没找到再去报警，后来没找到，我去报了案，再后来他就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昨天你们找到我，我才知道他出事了。”
“您搬走之后回去找过他吗？”
“没有。”
“那您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那段时间和什么人起过冲突。”
“这个，好像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打扰您了梁女士，如果你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一定要告诉我们，任何事情都可以。”
“好的，警察同志。”
“对了，有个事情，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的事情，他当时染上了赌瘾，经常去赌博，家里的积蓄都被他败光了，所以我们才......”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之前怎么不说呢？”罗旭着急的说，江蓥拉住罗旭，防止他再说下去。
“对不起，我......我实在说不出口。”
“他经常去哪里赌博您还记得吗？”江蓥客气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通常都是晚上去，他也从来没告诉过我。”
“好的，我们知道了。对了，梁女士，您离婚的时候您的孩子还小吧？”
“对，他们，还......还小。”
6
“头儿，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梁静可疑了。”
“哦，说说看，哪里可疑。”
“她今天明显比昨天从容多了，就像提前排练过一样，虽然她在我们快走的时候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告诉我们张成有赌瘾，但我总感觉她是故意这样做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办案不能凭感觉，要证据，证据。”
“我知道，可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找证据谈何容易，不说别的，指纹就没有吧。”
“我知道很难，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知道就好，走吧，回去查一下当年的赌场，看看有没有线索。”
7
“头儿，尸检报告出来了。”周雯拿着尸检报告走进办公室。
“什么情况？”
“张成不是被钝器击打致死的。”
“不是击打致死，难道......”江蓥怀疑的看着她。
“他被埋进树林的时候，人还没死。”
“也就是说，他当时只是被敲晕了，是后来埋进土里窒息而死。”
“是的。”
“而且，死者的手腕有被勒过的痕迹，凶手当时应该知道他还没死。”
“有意思，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让死者这么痛苦的死法。小张和冬冬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在回来的路上了。”
“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他们。”
8
“头儿，我们找到死者和梁静的孩子了。”
“有什么发现？”
“双胞胎女儿分别叫梁茜和梁婷，今年二十七岁，儿子叫梁俊，二十五岁。我们查到梁茜似乎精神上有问题，一直住在精神病院，但他们家没有精神病史，所以应该是后天造成的。”
“她是哪一年住进精神病院的？”
“就是死者和梁静离婚那一年，我看了医院的记录，就是他们离婚一个月之后。”
“还有一件事，梁婷才二十七岁，竟然自己开了家公司，她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看来这个家里，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们明天把他们都叫到警局来，让他们看到彼此，但不要让他们说话。”
“是提审吗？”
“不，就是正常询问。”
9
“头儿，出事了。我们今天去找梁静，发现她不在家里，问了邻居才知道，她昨天煤气中毒，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我们现在正往医院赶去。”
江蓥一大早就接到冬冬的电话，这个惊人的消息令江蓥一震，偏偏在这个时候煤气中毒，一定不是巧合。
“好，你们尽快赶过去，我马上就来。”
江蓥赶到医院后，急忙问道，“人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通知她儿子和女儿没有？”
“通知了，梁俊在外地出差，梁婷说她在公司，会马上赶过来，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
10
“警察同志，我妈妈没事吧？”梁婷刚到医院，就焦急的问道。
“梁小姐，实在抱歉，医生说你的母亲发现的太迟，可能醒不过来了。”
“什么！”
“你先进去看看她吧，医生说和她亲近的人多和她说说话，她有可能会醒过来。”
11
“头儿，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她妈妈醒不过来了。”冬冬不解的问。
“你刚刚说她在公司，我记得她公司的地址，离医院并不远，我从警局过来比她至少多了半个小时的路程，什么样的女儿才会在听到自己母亲煤气中毒的消息却迟迟不肯露面。”
“你是说，她们母女感情不好。”
“何止不好，刚刚我说她母亲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她紧绷的双肩忽然放松下去，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是说，她希望自己的母亲醒不过来？”
“有这个可能。对了，她开公司的钱来源查到没有。”
“我昨天查过了，梁俊是学计算机的，他在大学的时候自己设计了一款游戏，好像是个什么科幻游戏，在当时挺火的，后来梁婷出售了那款游戏的版权，拿着那笔钱开始创业，说来也奇怪，她的创业之路顺风顺水，一路披荆斩棘，短短四年时间已经成为营山市首个成功的女性创业者，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简直就是女性群体的励志女神。”
“这就奇怪了，女儿飞黄腾达，母亲却住在几十平米的房子里，这女儿似乎不怎么孝顺啊。”
“对啊，一个游戏能卖那么多钱，科技的力量可真是惊人。”
“那还不是有小张他们这样的痴迷玩家给人家扔钱。”小张一头雾水的盯着江蓥，“头儿，我怎么了。”
江蓥和冬冬哈哈大笑，“没事，头儿夸你呢，为游戏事业做贡献。”
“头儿，这你就不懂了吧，游戏是男人的天堂，就像你们女人喜欢买衣服是一样的。”小张一本正经的说道。
“得，你都有理。”
12
“头儿，找到目击者了。”江蓥接起电话就听到这个好消息。
“怎么回事？”
“我找到了当时住在死者楼下的邻居，他叫李金华，本来他十二年前也搬走了，但是今天刚好是妻子的忌日，他回来......”
“程光，说重点。”
“哦，他说他记得死者和梁静离婚的那天晚上，楼上发生了很大的响动，他担心出什么事，就上楼去看了看，敲门之后梁静开的门，他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梁静一直说没事，张成躺在沙发上，他想可能是死者酒又喝多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也不好插手，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是说，他那天晚上看见张成了。”
“是的，梁静对我们撒谎了。”
“这么说，李金华看到张成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被打晕了。”
“很有可能。”
江蓥放下电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点，证明了梁静在说谎，总算找到突破口了。她拿起外套叫罗旭，“走，去医院。”
13
赶到医院的时候，梁静已经醒了，梁婷也已经离开。江蓥走到病床边，看着两眼无神的梁静，她不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只能问道，“梁女士，您为什么自杀？”
“自杀？我……我没有自杀，只是煤气忘记关了。”
“是吗？可是我们检查过您的房子，当时门窗禁闭，这可不是单纯忘记关煤气，连门窗都忘记打开了。如果不是领居闻到气味报了警，还请来警卫来开门，恐怕您现在……”
“我真的只是忘记关了，门窗禁闭是因为我打算睡觉了，睡觉前烧了水，烧着烧着就忘记了。”
“那好，梁女士，对于您前夫的死，你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查到，从挖出尸体那天开始，我就知道，纸包不住火。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那个畜生，我都认。”
“抛尸也是你一个人做的？没有其他人帮忙。”
“是我，只有我一个人。”
“那天晚上，你的一双女儿和儿子都在家，你是怎么瞒过他们的？”
“他们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楼下的领居都听见响动了，他们居然还睡得着。”
“他们……他们瞌睡好。”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你的丈夫？”
“那个畜生，他妄图趁我不在的时候侮辱我的女儿，他该死。”
“你的女儿？”江蓥怀疑的问。
“茜茜和婷婷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张成知道吗？”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那好，梁静女士，麻烦你把案发经过仔细陈述一遍。”
14
做完笔录，江蓥和罗旭走出病房，罗旭一脸怀疑的问，“头儿，你相信她是凶手吗？”
“你说呢？”
“她说的一切都对得上，只有一点，她没提过死者的手被绑住的事，我特意提醒了她，可她说她没有那样做，人都死了，她还绑住他干什么。还有，之前她提过的死者有赌瘾的事，当年的那些地下赌场这几年被查得查，封的封，所以根本没有知道死者究竟有没有赌瘾。”
“她宁肯背负杀人的罪名也要维护真凶，只能说明，她要维护的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就只有她的孩子了，我们调查过，她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三个孩子，可是三个孩子，究竟是谁呢？”
“也许，三个都是呢？”
“头儿，你是说，他们都参与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猜的。”
“好，是我猜的，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看来，是时候去看看这个患有精神病的姐姐了。对了，冬冬他们呢？”
“吃饭去了。”
“那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等他们回来。”
“头儿，你都快三十岁了，你家里不逼你结婚啊。”罗旭闲得没事随便问道。
“逼啊，怎么不逼，你没看我都快住在办公室了？”
“那你自己也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啊，干我们这行的，每天都在和那些个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哪有时间来谈情说爱，就算结婚了，估计以后也得离婚，还不如不结呢。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啊听说你有女朋友啊。”
“头儿，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女孩现在都嫁人了。”
“哈哈……这叫什么，女朋友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没事，啊，以后看上谁了和姐说，姐给你做媒。”
“得了吧，您自个儿还单着呢！”
“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安慰你两句还数落我起来了。”
“哈哈……冬冬他们回来了，走吧。”
15
“两位警察同志好，辛苦了，请坐。”
“院长，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梁茜的情况。”
“梁茜啊，那孩子也真是可惜，多好的一孩子，就这样毁了。”
“你知道她是怎么患上这种病的吗？”
“当时她的家人把她送来的时候，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磕到了脑袋，醒来之后就这样了。”
“这些年一直没有好吗？”
“没有，一直都是这样，据她的家人说，她以前很聪明，还得过省里的奥数奖，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警察同志，你们找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们就是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可以带我们去见见她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看见梁茜的一瞬间，罗旭忍不住说道，“头儿，这姐妹俩长得可真像，简直一模一样，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你不知道双胞胎还分同卵异卵吗，没见识。好了，别看了，再看人家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呢。”
16
“梁小姐，梁小姐，你好。”江蓥连叫了她两声，她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她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院长说道。
“她一直这个样子吗？有没有其他人和她一起玩？”江蓥看了周围，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果然是企业家的姐姐，精神病院都住的高级病房，独立套间。
“没有，她总是沉浸在数字游戏里，我一直觉得她更像自闭症，但她开口的时候，又总是恍恍惚惚的。”院长看了旁边的护工一眼，那护工心领神会的回答道。
“她说话的时候，都说什么？”
“都是些胡话，说什么血，好多血，可能是跌下楼梯的时候脑袋撞破了看见了血，所以就一直说这个。”
“院长，我们可以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吗？”江蓥客气的说道。
“当然可以，你们忙，有需要随时找我。”
17
“茜茜，你喜欢魔方啊，我也喜欢，我们来比赛好不好，如果我赢了，就告诉我哪里有血好不好？”江蓥试图和她交流，但她完全没有反应。
“茜茜，你喜欢数独游戏吗？”
梁茜突然扔了手里的魔方，尖叫着躲到角落，她不停的说着，“血，血，到处都是血，你们都是坏人，杀了人，到处都是血。”
“谁杀了人？”
“你，你，还有你，哈哈……都是坏人，坏人哈哈……”她指着江蓥和罗旭说道，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坏人两个字。江蓥和罗旭只得无奈的离开，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也不能作为证词，他们只能去找其他证据。
18
“她难道是被吓疯的？可是她额头上的伤也是真的，这又怎么解释？”走出精神病院，罗旭便开口问道。
“疑点越来越多了。”
“对了，头儿，刚刚冬冬打电话来说上头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必须结案。”
“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了，因为牵涉到梁婷，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舆论压力太大，上头也承受不住了。”
“看来我们这个女企业家不简单啊，都能给我们施压了，她这是想用舆论逼我们结案，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有问题。你再去查这个张成的过去，把他过去的生活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线索，我要再去见一见梁静。”
19
江蓥来到病房，梁静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这个幸运的女人，年近半百，皮肤却依然白皙，可惜她并不懂得珍惜这付好皮囊。
“梁女士，你可知道，你的罪名是行凶杀人，如果你向警方隐瞒真相，害得可是你自己。”江蓥开门见山的说。
“我没有什么隐瞒的，都是我干的，因果报应，我都认。”梁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蓥知道，就算她什么都知道，就算她什么都没做，她也不会说出凶手，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自己把它剜去呢，那是剥皮抽筋的痛。
“说到因果报应，你应该知道，老天爷一向公正得很，只会报应在该报应的人身上，你这么极力维护有罪之人，你就不怕老天看见。”
“我没有维护谁，我说过，都是我干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张成被埋入地下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死，他只是被打晕了，显然，有人知道他没死，用绳子绑住了他的双手，你却不知道，这你怎么解释。”
“不……不可能，茜……他明明死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没有心跳，没有呼……呼吸，不可能，不可能。”梁静囔囔自语，但却没有表现出意外，江蓥不禁疑惑，难道她知道了。
“梁女士，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应该明白，你维护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江警官，你有孩子吗？”
“……没有。”
“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
“梁静，我是在帮你。”
“我做错了事，会接受法律的制裁，江警官，谢谢你，我累了，您请回吧。如果可以，拜托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我是警察，绝不会看着无辜的人受牢狱之灾。”
“呵呵呵……这世上，又有谁真的无辜呢！人这一辈子，都是在还债啊，我有我的债，你也有你的，哈哈哈哈哈……”
20
“头儿，我发现了新线索……头儿，头儿，你怎么了？”罗旭叫了江蓥两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在想梁静今天的表现，她不可能知道张成没死，绳子也不可能是她绑的，可是江蓥今天告诉她的时候，她却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惊讶，她当时不知道，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谁告诉她的呢？
“头儿！”罗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没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找到了新线索。原来张成以前开过一个古玩店，据说因为祖上传下来一件宝贝，店里生意一直很好，直到店里失窃，有人盗走了那个宝贝，从此生意一落千丈，张成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账，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饮酒作乐。”
“什么样的宝贝？”
“好像是一尊玉佛像，叫玉玲珑。”
“我猜，一直没有找到盗窃的人。”
“对，玉玲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你偷了这样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你会拿到哪里去卖呢？”
“……黑市，那里的交易不问出处，只问价格。”
“就去黑市查，像你的说的这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如果有人买了它，一定会印象深刻。”
“可是，这和张成的死有关系吗，头儿，我们时间不多了。”
“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梁静一直在隐瞒一些事，凡是和张成有关的事我们都不能放过。对了，这几天梁婷和梁俊有什么动静。”
“没有，程光他们一直盯着呢，姐弟俩似乎没什么交集，每天都是正常上下班。”罗旭苦恼的说。
“母亲都进监狱了，还每天正常上下班。”
“头儿，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提审他们，当时他们都在家，梁静说他们都睡着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一定知道点什么。”
“就算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们现在询问他们，只会打草惊蛇。”
21
江蓥和罗旭来到黑市，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古董字画，江蓥什么都不认识，罗旭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的。
“哎，你都知道这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江蓥问道。
“那当然了。想当年我要是没有学法律，学的就是考古，这也是我的爱好之一。”罗旭得意的说。
“你就吹吧你。”
“你还别不信，我……”
“我信，那罗教授，请问您老人家，我们到哪儿如打听玉玲珑啊。”
“哈哈……这个简单，跟我走。”
他们说着街道往前走去，黑市上牛鬼蛇神各路神仙都有，这些人几乎不怎么交流，只问货物的价格，除此之外一概不谈。江蓥觉得纳闷儿，罗旭一句话解了她的疑惑，“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不问来路不问出生是这黑市的规矩。”
江蓥点点头。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间玉器店，里面装满了琳琅满目的玉器，罗旭走到柜台边看着老板问道，“老板，听过玉玲珑吗？”
“哟，看来今儿个来的是行家啊。玉玲珑这样的好东西，要说这条道上谁没听过，那一定不是一条道上的……”
“那您见过吗？”
“……两位这是”
“我们慕名而来，听说玉玲珑在这里出现过，只想有幸能够见上一眼。”
“那两位可真是找对人了，要说这玉玲珑呢，能不能见到，就看两位……你懂的。”老板伸出手比对了一下，罗旭伸手压住他的手指，不慌不忙的说道，“知道知道，规矩嘛，我们自然是懂得，但我们的规矩，是先看货，还请老板通融通融。”
“我陈老四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从来只有我和别人讲规矩，还没有人敢跟我讲规矩的。”
“还请四爷行个方便，我们是龙爷介绍来的。”
一提龙爷，陈老四皱了皱眉头，随即便客气的笑道，“既然是龙爷介绍来的，那好吧，你随我来，不过这娘们不能进去。”
“我，你……你说谁是娘们。”江蓥怒目圆瞪的看着陈老四。
眼看江蓥要发火，罗旭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回头对陈老四说道，“哎……等一下，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
罗旭把江蓥拉到一边，江蓥甩开他的手，“你干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单独跟他走，这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太危险了。”
“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放心好了头儿，虽然平时都是你罩着我们，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纯爷们，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罗旭信誓旦旦的保证。
“哎，可是……”江蓥还想说什么，罗旭打断了他，“别可是了，安心在这儿等着吧。”
“那好吧，要是二十分钟之后你还不出来，我就冲进去了。”
22
罗旭随着陈老四来到里屋，里面的玉器比起外面的那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原来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儿呢。”
“过奖过奖。”
说话间陈老四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一尊玉佛像赫然出现在眼前，这玉玲珑剔透晶莹，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瑕疵，怪不得这么小的一尊玉佛竟然这么值钱，罗旭不禁感叹，“果然是好东西，四爷，这么好的东西，您一定记得是谁卖给您的吧。”
“记得是记得，不过干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交易完后谁也不认识谁，都是混口饭吃，大家都不想找麻烦。”
“规矩我当然懂，四爷可能还不知道，这宝贝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十三年前我母亲带着它不知所踪，说实话，我这一趟，乃是为了寻找生母。”
“哈哈……你这样的故事我听多了，告诉你也无妨，卖这东西的人和你母亲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她当时可是一小姑娘，可做不了你母亲。”
“您还记得那小姑娘长什么样吗？”
“当然记得，当时那么一个小姑娘，抱着这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指名道姓要找我，搁谁谁也忘不了不是。”
“如果让你看到她，你认得出来吗？”
“这可就不一定了，她当时戴着帽子，一身男人装扮，再说女大十八变，谁知道现在长什么样呢？”
“那就……多谢四爷了。”罗旭刚准备出去，外面传来江蓥的声音。
“罗旭，罗旭，你在哪儿。”
“你这小娘子可真够厉害的，竟然敢闯我陈老四的地盘儿。”
“还请四爷多多包涵，都是我把她宠坏了。”
“哈哈……好说好说。”
23
刚出玉器店，江蓥便迫不及待的问，“查到什么了？”
“据陈老四说，当年卖玉玲珑的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我一直想不通梁静究竟在隐瞒什么，现在想想，她可能隐瞒了梁茜或者梁婷偷玉玲珑的事实，张成应该是发现了是她们偷了玉玲珑，很有可能威胁过她们，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可是，这也太荒唐了吧，就为了一尊玉佛像，父亲威胁女儿，女儿杀死父亲，这都是电视剧才有的桥段啊。”罗旭不可置信的说。
江蓥看着这么激动的罗旭，忍不住想调侃他两句，“呵呵……没想到你们这种大男人也看电视剧啊。”
“那当然，男人也是人好吗！”
“不过你说的对，这也太荒唐了。”
江蓥始终觉得这个消息来的太容易，照罗旭所说，这一行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陈老四也是这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卖家告诉他们了，除非……他是故意的。
“好了，让程光他们把梁婷和梁俊带到局里来。”
“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啊。”
“证据，他们的供词就是证据，听说过囚徒困境吗？把他们分开询问，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24
“梁小姐，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了，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配合我们的工作。”梁婷优雅的坐在询问室，颇有企业家的风范，举止得体，连回答问题，都不疾不徐，这和那天在医院匆匆忙忙的梁婷似乎不大一样，江蓥不禁多看了两眼，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警察同志太客气了，好市民的责任就是配合警察的工作。”
“请问你和父亲张成的关系如何？”
“挺好的，父亲对我们很好。”
“是吗？但据我们所知，你的父亲自从生意失败后就一直酗酒，听领居说，他还会时不时打你们。”
“警察同志说的没错，生意失败之前，父亲是个很好的父亲，可是生意失败之后，他就变了。”
“你见过玉玲珑吗？”
“见过，那是我父亲店里的东西，听说他生意失败也是因为那玩意儿丢了。”
“听说。”
“我们那时候都还是孩子，他从来不让我们碰店里的东西，也不让我们过问店里的事。”
“那你母亲呢，她也不能吗？”
“对，他们古玩界都不怎么喜欢女的插手。”
“你父母离婚的那晚，你在哪里？”
“在家。”
“那天你知道你父母离婚了吗？”
“知道，他们离婚之前就已经告诉过我们了。”
“父母发生争执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睡觉。”
“没有醒吗？”
“醒了，但他们经常吵架，我们都习惯了，便没有理会。”
“你们知道自己不是张成的亲生女儿吗？”
“知道。”
“你母亲说是因为张成想侮辱你，她才动的手。”
“没有，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说，但我那天晚上一直没有起来，张……我父亲也没有进过我的房间。”
“梁茜呢？她为什么会突然撞到脑袋？”
“妈妈说是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好的，谢谢梁小姐，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打扰你的。”
“好的，我很乐意配合警方的工作。”
梁婷的回答天衣无缝，甚至让人觉得她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父母在家里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孩子竟然声称不知道，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正常。
25
“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梁婷和我们那天在医院看到的不太一样。”江蓥一边走一边问罗旭。
“没有啊，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就是感觉。”
“头儿，你什么时候也凭感觉办事了！”
“……”江蓥一脸黑线，她教出来的人现在都会拿原话回敬她了。
“走吧，去看看梁俊那边怎么样。”
两边的结果一比对，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说的话都差不多，这也太巧合了吧，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啊。”
“越是天衣无缝就越是有问题，显然他们事先交流过。”
“可是我们盯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单独见过面，而且电话都没有打过，他们是怎么串供的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江蓥眉头紧锁，这几天遇到的谜团太多，她有点消化不过来，她需要时间重新整理一遍。
“头儿，明天就得结案了。”周雯提醒她。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理理思路。”
“那我陪你吧，我先去买两杯咖啡。”罗旭自告奋勇的说。
“谢谢。”
“头儿，那罗旭留下我们就先走了。”
“好，拜拜。”
26
罗旭捧着两杯咖啡回来，江蓥就开始把自己的分析讲给他听。
“目前来看，案子是这样的，梁静和张成离婚回家的那天晚上，张成想……对梁茜，被梁静看见了，她用椅子把张成敲晕了，梁婷和梁俊一直在睡觉，梁静把张成弄到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埋了，然后把他闷死了。”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家里那么大动静，屋子里的人居然还有不知道的，还有，谁绑的绳子。张成好歹也是一米七五的大汉，梁静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他的尸体，这么多疑点，梁静不开口，我们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绳子？”江蓥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电话突然响了，江蓥接起电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她紧锁的眉头总算平坦了几分。
挂了电话她便激动的对罗旭说，“你说的没错，这个案子要继续下去，梁静必须开口，走。”
“去哪儿？”
“去让梁静开口啊。”说话间江蓥已经冲了出去，罗旭只得追出去
27
戴着手铐的梁静憔悴了不少，但说起话来依然有力，“江警官果然是人民的好警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坏人还在逍遥法外，我怎么睡得着！”
“坏人，这世上的坏人多了，江警官打算都抓回来吗？”
“一个一个抓，总有抓完的那一天，你说是不是？”江蓥挑着眉问道。
“江警官，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判什么刑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了，麻烦您，高抬贵手行吗？”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宁肯认罪也不肯说事实，除了你那所谓的伟大母爱，还有什么呢？我想啊想，当我看到梁茜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是愧疚，好好的一个人精神失常了，做母亲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吧，毕竟，是你把她变成那个样子的。”江蓥不和她斗嘴皮子，而是将她终于想通的问题说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啊，那我就再往下说说，是你偷了玉玲珑，张成做的也不是什么古玩生意，而是一个地下赌场，所谓的玉玲珑，其实不是一尊佛像，而是一本账本，说是玉玲珑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自从玉玲珑失窃之后，地下赌场频频被警察查到，不久张成的赌场也被封了，但他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从那以后张成一蹶不振，天天喝酒，还时不时的打你和孩子。你想离婚，他却不肯，你没办法，只能将就着过日子。”
“尸体被挖出来之后，你给了陈老四一笔钱，你告诉他，如果有人问起玉玲珑，就说是一尊玉佛像，还说是一个小姑娘拿去卖的。你散播玉玲珑是佛像的消息，就是为了误导我们。”
“故事很精彩，那我这么做的目的呢？”
“目的，这还要谢谢你告诉我，你那对双胞胎女儿，不是张成的亲生女儿。我查了她们的亲生父亲才发现，原来他是在张成的赌场染上了赌瘾，工作的时候精神恍惚从高楼上摔下来摔死了，你从一开始嫁给张成，为的就是替他报仇。”
“既然你已经查到了，现在总该相信是我说的了吧，人是我杀的。”
“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那天我告诉你，张成被埋的时候还没有死，你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你之前明明不知道这件事，但那天你却出奇的冷静。你虽然很想张成死，但你不会杀人，你只想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什么事情让你动手把他打晕了呢，我猜，他确实侮辱了你的女儿，但不是那天晚上，是很久之前。你说你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他，他终于同意和你离婚了，但那天晚上他喝了酒，贼心不死，就进了梁茜的房间，所以你动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之前不知道他确实侮辱了你的女儿，但你开煤气自杀的那天晚上，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之前我还在想，梁茜为什么想要他死，应该是她告诉你们，他死了吧，然后你们一起把尸体埋了，张成手上的绳子，也是梁茜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绑上去的，实际上，是她杀了他。”
“……”
“你的聪明女儿，事后想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为了隐藏她的罪行，她不惜让自己住进精神病院。录口供的时候他们明明没有串供的可能，但说辞却是一模一样，只有一种可能，你那高瞻远瞩的女儿，十二年前就已经为你们想好说辞了。”
“……”
“如果尸体没被挖出来，案子过了诉讼期，她就该从精神病院出来了吧。那天晚上，她给你打电话，告诉了你张成之前对她做过的事，也告诉了你掩埋张成的时候他还没死，你怕我们再查下去会查出她来，所以你就选择自杀，想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你没想到自己会被领居发现送到医院，所以醒来之后就立刻承认是你杀了张成。”
“呜呜……十二年，十二年了，杀人埋尸，我想都不敢想，我每天都做噩梦，十二年来从来没有睡安稳过，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我竟然睡了个好觉，我在想总算被发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必隐藏什么秘密了。可是当我知道他对茜茜做的事，我一点儿都不后悔，那个畜生，他该死，无论你怎么查，是我杀的人，绳子也是我绑的，都是我干的。”
“其实张成本来就是个混蛋，你们应该相信警方，相信法律。”
“呵呵呵……我把偷来的账本交给了警察，但他们还是没抓住他，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
“当年办这个案子的警察告诉我，当年你报失踪的那一天，他们刚好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逮捕张成。”
“太迟了，迟了，已经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呵呵呵呵……一步错步步错，哈哈哈……有些事永远无法回头。”
“梁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为了报复嫁给张成，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28
从审讯室出来，罗旭一脸迷茫的问，“头儿，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还查什么？”
“除了她的丈夫坠楼那一段，其他的都是我的猜测，从梁静的反应看确实如此，可我们还需要证据。”
江蓥想了想，对罗旭说，“去找梁俊，死者是他的父亲，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可是我们之前已经询问过他了，他很聪明，什么都不肯多说。”
“虚张声势会不会，让敌人以为你手里掌握了致命武器，他就一定会松口。”
“可是头儿，我们真的还要查下去吗，那个张成是个混蛋，再查下去，牵涉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用罪恶换来的正义。”在江蓥心里，违法的正义从来都不是正义，没有人可以打着正义的幌子去干龌龊的勾当。
“……”
良久，江蓥轻叹了一口气，“明天早上让程光他们把梁婷带到精神病院去。”
“好，头儿早点回去休息吧。”
“对了，”本来打算走的罗旭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收买陈老四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梁静哪来的钱呢？”
29
第二天刚到精神病院，梁婷已经在梁茜的房间了，江蓥走进去，发现她在和梁茜说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那个不开口说话的梁茜竟然笑了。梁婷抬头看见江蓥站在门口，便说道，“江警官，不知道这么早带我来看我姐姐，有什么指教。”
“你们姐妹俩还真是长的一模一样，不仔细分辨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确实，我们是同卵双胞胎。”
“长得一模一样的好处就是，精神病院都可以换着住，是吧，多方便。”
梁婷一愣，随即便笑着说道，“不知道江警官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知道，你们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相反。在医院的是你，可是去警局接受盘问的却不是你，你没有你姐姐的淡定从容，她不放心让你去。”
“江警官，说话可要讲证据。”梁婷依然不慌不忙的说道。
“别急，证据当然有。那天罗旭说你们连发型都一模一样的时候，我就觉得纳闷儿，梁茜住在精神病院居然还留这么长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这可不像一个精神患者的正常生活。光凭你一个人，你们公司可发展不了这么快，还得要你那聪明绝顶的姐姐帮你经营，所以你才会答应与她互换身份吧，不然待在精神病院里，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江警官这个故事可真是精彩，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明白什么似的笑了，“能和我这么淡定自若的对话，你不是梁婷。你们姐妹俩每周换一次身份，在警察调查期间为了安全起见你们没有换过，但你母亲入狱之后你们又开始了，终于有人替你背黑锅了，我想，你现在正在装傻充愣的妹妹，还有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吧。要是你的弟弟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猜，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维护你。”
“江警官，警察的职责是除暴安良，您整天揪着我们这些良好市民不放，有意思吗？”
“好市民？我可不觉得把自己母亲送进监狱替自己顶罪的人是什么好市民。”
“如果有证据，江警官现在就可以把我带走，如果没有，我待会还有个会议，江警官自便。”
“不急，梁小姐自便，我会在这儿帮您看着‘姐姐’。”
梁茜动作优雅的走出病房，江蓥知道她难对付，只是碰了钉子，心里难免不快，但此时此刻她没有时间想太多，她必须在梁婷身上找到突破口。
30
梁婷很认真的坐在桌子前面在画画，江蓥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她画的很认真，两个小女孩手拉手在公园抓蝴蝶，看来梁婷很在意她的姐姐。江蓥不禁开口说道，“我记得那天来的时候，梁小姐喜欢玩魔方，还喜欢玩数独游戏，今天怎么换了口味，画起画来了。”
“……”梁婷依然认真的画画，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梁婷，你可以不开口，等专家证实了你没有患精神病的时候，你一样得开口。”
“……”
门突然被推开，罗旭焦急的说，“头儿，出……出事了，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江蓥走出病房就立刻问道。
“梁俊，梁俊死了……”
“怎么死的？”
“跳楼，今天早上被环卫工人发现的。”
江蓥愣了两秒钟，顾不得梁婷，只能匆匆奔赴现场。
31
“怎么回事？”江蓥刚到现场就问周雯。
“昨天晚上跳的楼，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遗书？”江蓥不确定的问道。
“对，遗书，我看过了，基本上都是在忏悔，求梁茜原谅他之类的，重点是，他说张成手上的绳子是他绑的，也是他告诉她们，张成已经死了。是他和他妈妈一起埋的尸，她们姐妹俩都没有参与。”
“去顶楼。”
“我们已经去看过了，顶楼只有梁俊一个人的足迹。”
“混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江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32
刚回到办公室，江蓥就被叫道队长办公室，队长不容置疑的对她说，“今天必须结案。”
“队长，不能结案，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小江啊，我知道你破案心切，可是你再这样查下去，营山市人心惶惶，经济也大受影响，现在梁静落网，梁俊也已经畏罪自杀，对于一宗十二年前的旧案，已经够了。”
“可是队长，真凶明明是那个……”
“你若拿不出证据来，就给我结案。”队长斩钉截铁的对她说，江蓥只能垂头丧气的走出办公室。
33
“头儿，现在怎么办？”罗旭他们凑过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什么证据都没有，任何犯罪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不可能天衣无缝。”
“对啊，除非这一切都是真的，梁茜真的不是凶手，她真的只是受害者！”
“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我说梁茜不是凶手，只是受害者！”
“前面那句。”
“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蓥像想通什么似的，她突然站起来把他们吓了一跳，“把梁俊的遗书拿来。”她急忙说。
“这有什么用，都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字迹也鉴定过了，确实是他写的。”罗旭一边把遗书递给她一边说。
“我明白了。”江蓥突然说道。
“头儿，你明白什么了。”
“结案吧。”
“什么，就这样结案了。”
“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们找不出破绽，结案吧。”
“你去哪儿，头儿？”
“我去看看带动我们经济增长的女企业家。”
34
梁婷的公司在36楼，那是最高的楼层，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营山市的风景，也可以满足企业家的勃勃野心。
江蓥推开门，梁茜正在埋头批文件，“我以为此时梁小姐应该在开香槟庆祝。”
“江警官说笑了。”
“也对，弟弟刚刚自杀身亡，母亲还在受牢狱之灾，开香槟庆祝会显得你没有人性。”
“江警官如果是来耍嘴皮子的，不好意思，恐怕我没空陪你。”
“梁茜，当年你被奸污的时候，他们都在场吧。没有人救你，所以你自己设计报复，他们对你心怀愧疚，所以一切都照做了，你从头到尾，只动了嘴皮子，所以我找不到证据。”
“江警官似乎挺喜欢讲故事啊。”
“那块地也是你们公司投资开发的吧，绕了这么大一圈，尸体是你故意送给我们的，还剩一个同胞亲妹妹，我想，我不让你们互换身份，正好如了你的意，事情结束之后，你也没打算换回去。当时我还不明白，你那么聪明，有很多选择，为什么要选择精神病院，现在我才总算想明白，原来这是为梁婷准备的。你们俩不分彼此，这十二年来，她从未离开过那里吧，一开始进去的就是梁婷，所以无论我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你们交换身份的证据。你费尽心机让我误以为你们换过身份，究竟是为什么？”
“江警官以为，是为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母亲当年不在家，为什么连她也不放过。”
“别说江警官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们可都是我的亲人，江警官这个故事讲得也太离谱了。”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就该知道他们当年只是孩子，根本帮不了你。”
“孩子，呵呵……江警官，那时候可是三个孩子。”
“梁茜，对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你听好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你最好别犯错，只要你给我一丁点儿机会，我都会把你绳之以法。”
“那江警官可要盯紧了。”
这时江蓥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看到消息那一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梁茜，我现在以营山市人民警察的身份正式逮捕你。”
梁茜手中的笔未停下，头也不抬的问，“请问江警官是以什么罪名呢？”
“串通精神病院的护工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我应该怎么给你定罪呢？”
“证据呢？”
“梁茜，一切都结束了，你的报复，该结束了。”
“我原本以为江警官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看清楚了，看来，我高估你了。”
“什么意思！”
“你既然能查到是我让你发现的尸体，能查到我的妹妹被人下了药，为何查不到其他呢？”
“下药的不是你？”
“我费尽心机想让你知道的，就是她被下药了。其实，你猜到了对不对，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她一直利用婷婷控制我，掩盖她的杀人罪行，为了她所谓的爱人，为了她的复仇，她毁了我们姐妹俩一生。你说当年她不在，哈哈哈……”
“……可是梁俊呢，他是无辜的。”江蓥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没错，他是无辜的，他不该死，该死的不是他，呜呜……”梁茜无法抑制的哭出声来。
“江警官，我只有一个请求，帮我照顾我妹妹，拜托你……”
“你想干什么……”还未等江蓥反应过来，梁茜办公室的门已经自动关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江蓥立刻捂住口鼻，梁茜已经倒在地上，江蓥扶起她，她微弱的声音传来，“谢谢你，查出了真相，我欠阿俊一条命，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孤单单的走……咳咳咳你不必觉得难过，我们不是她的亲……”
“梁茜，梁茜……”
35
“头儿，头儿，你醒了。”江蓥慢慢的睁开眼睛，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手上的输液管扯的她生疼，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梁茜呢？”
“她中毒太深，找到你们的时候，她已经……”
“原来是她！”
江蓥半仰着头望向窗外，黑沉沉的云雾渐渐散开，阳光透过玻璃撒在病床上，她嗅到一股迷人的芬芳……
简书对话创作大赛 ／ 玉玲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