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今跟一个老头整天待在一块儿,他很特别,跟村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就连他的姓氏也和我们不一样,他姓陈,但我从没当面喊过他什么称谓,哪怕是最简单的“喂”都没有,我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像从没有人和我说过应该怎么称呼他,那便什么都不叫,一直都是如此,倒也显得很自然了。
但在背后,我一直都称呼他钓鱼老太公,因为他酷爱钓鱼,这是他最鲜明的特征,在我的影响下,我们全家都叫他钓鱼老太公。
我总是跑到水库边看他钓鱼,站在竹林里,一站就是大半天,一开始,他只是把我看成一个看热闹的小孩,并没怎么跟我交流,他一定觉得小孩子看一会儿就会觉得无趣,跑去别处玩了。
我也不知道这单调的画面有什么吸引我的,看他提着长长的竹钓竿,拎着塑料桶从我家门前经过,我就兴奋地跑出后门,绕近路先他一步跑到竹林下,一直待到他收杆回家为止。
他不太喜欢与人交流,包括孩子,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对我的存在表现出什么热情的态度,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但是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仿佛他也逐渐接受了有我这样一个小孩的陪伴,开始与我更多地互动起来。
似乎观看老头钓鱼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一只鸟,或者好几只,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鸟,但我却不知道它的模样,只是它的叫声在山上到处都可听到,我从没看到过是哪种模样的鸟发出的这种声音,它的叫声很特别,先是抑扬顿挫的三个不同的单音,然后是一个婉转的变音结尾,有时候变音会再重复一次。
老头看着浮漂问我:“你听那只鸟在说什么?”
我说:“这谁听得懂!你能听懂?”
他眼睛依旧看着湖面,随意说道:“我当然能听懂!”
我不信道:“吹牛,那你说它在说什么?”
他说:“你听,它是不是在说你在钓什么呀?”接着他便模仿着鸟声的语调用方言说出那六个字:“你在钓什么呀?”前面三个字是抑扬顿挫的,后面三个“什么呀”是连在一起婉转地念出来的,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那只鸟也附和着鸣了一遍,那鸟叫声入耳俨然就变成了“你在钓什么呀?”
我哈哈笑着说:“真有意思!太好玩了!”
他把鸟的音调当成了曲子,给它赋上了词!以至于后来我每次听到这种鸟叫声,总是下意识地把它听成“你在钓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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