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猎之事,终以金夫人打圆场收尾。
江厌离与魏无羡回到住处后,因放心不下阿羡,江厌离决定在他床边守一夜。
“师姐,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魏无羡心疼道,他分明感觉到师姐的手一直冰凉,偏偏师姐还只顾着他。
“终于肯和我好好说话啦!”江厌离笑着调侃他。
“嘿嘿”,魏无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使出那招百试百灵的撒娇,“师姐~”
“好啦好啦,我又没怪你,这次也是我不好。”后半句江厌离的声音略带怅惘。
阿羡疑惑地看着师姐,不明白师姐不好在哪,来百凤山吗?嗯,确实不该理那只花孔雀,不对,应该叫他草鸡,孔雀太抬举他了!魏无羡心想。
“阿羡?”
“啊?”魏无羡刚回过神儿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江厌离笑问。
“呃,没没什么。”魏无羡笑呵呵地搪塞道。
江厌离看他这副神情,便知他没说实话,稍一迟疑,犹豫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小姑娘啊?”
“哈?哪个小姑娘?”魏无羡一头雾水。
“就……就莲心节那天送你荷包那个……你……好像还挺喜欢她的。”江厌离断断续续地说完。
“啊?”魏无羡眼睛眉毛几乎要皱到一起了,嘴巴张得大大的,随后讨饶道:“师姐,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成家,太麻烦了!那个荷包,我早在来百凤山之前就悄悄还给她了。”
江厌离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一时间更结巴了,“那你那天怎么不……”
“嗨呀,女儿家脸皮薄,我哪好大庭广众之下伤她啊!”
江厌离也反应过来了,点头称是,多日来的郁结终于散去,江厌离只觉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她的疑虑是消散了,可那儿还一位纠结的呢!只可惜,魏无羡自乱葬岗归来后便不再似从前般快意率直,如今的他,患得患失,能看见师姐的笑容,能有师姐守在身边已是心满意足,哪里敢随意瞎问呢?只和师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困意席卷而来,可两人竟似都舍不得睡一般,最终还是江厌离心疼阿羡的身子,哄着他快睡,自己也伏在床边歇息。魏无羡听着师姐的呼吸渐渐均匀绵长,知晓她已睡着,便悄悄睁开眼,看着床边的师姐,神色温柔,唇边的笑意盛满了幸福。
江厌离睡着睡着梦见她和阿羡在湖边散步,正谈笑间,突然地动山摇,再抬眼时周遭景物大变,他们竟到了山上,更让她绝望的是,阿羡就在悬崖边,马上就要摔下去了,他一声声地唤着“师姐,师姐……”江厌离拼命地向阿羡跑去,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靠近,她不断地喊着“阿羡,别怕,师姐来了!阿羡,不怕,不怕……阿羡!”
江厌离猛得惊醒,吓得冷汗直流,看见阿羡关切地看着她,知道是自己做噩梦了,抒了一口气,疲累地笑了笑,“吓到你了吧!没事了,我做了个噩梦,你睡吧。”
阿羡不回答,只是望着她,眼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江厌离一时读不懂,但她知道阿羡需要安慰。
她摸摸阿羡的头,“怎么啦?真的被我吓到啦!阿羡听话,乖乖睡觉,明天师姐给你做好吃的。”
阿羡稍稍侧头,把头靠在师姐的手上,良久,忽然问道:“师姐,你为什么答应那个人来百凤山啊?”
江厌离任由阿羡靠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阿羡的背,缓缓说道:“你身体还没好,阿澄又是个粗枝大叶的,能把他自己照顾好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哪里放心得下你呢?”
阿羡没有看师姐,依旧侧着头,眼角却有眼泪流出。原来,师姐是为了他,他还跟师姐赌气……
“师姐~”
“嗯?”
“你到侧面躺着好不好,我们像小时候那样。”阿羡委屈巴巴地轻轻摇着师姐的胳膊。
江厌离温柔地笑了笑,“好~”。
于是,江厌离小心地侧躺在床的外侧,又仔细给阿羡盖好被子,可那被子是单人的,阿羡盖好了,她就只剩个边了。虽是盛夏,但百凤山地势颇高,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所幸,她身量纤瘦,倒也还好。
阿羡却不干了,执意要分师姐一半。江厌离无奈,只好叫阿羡过来,让阿羡靠着她的肩膀。其实,她的心也是跳得飞快的,但她更不想让阿羡受凉,又不愿拂了阿羡的意愿,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了,就荒唐一次吧!
这边阿羡也是同样的心思,此生不打算娶他人,也无所谓什么礼法了,师姐总是拿他当小孩子看,那他就像小孩子一样腻在师姐身边吧!
“阿羡”
“嗯?”
“你……真的不打算成家吗?”
“不成,我就一辈子陪着师姐,不好吗?”阿羡抱着师姐的胳膊,撒娇道。
“你呀~”
“嘿嘿,那师姐你今天为什么还和那个人一起走啊?”
因为不想破坏这样温馨气氛,魏无羡索性人名外号都不叫,直接称“那个人”。
“金夫人盛情款待,我总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再说,我也得找得到你啊!”说着,她侧头刮了一下阿羡的鼻子。
“那……那你也不用和他聊得那么开心啊!”阿羡一边玩着师姐的头发,一边不满道。
“我哪里和他聊得开心了?”江厌离哭笑不得。
“你就有!”阿羡撇了撇嘴,气闷道。
江厌离无奈地看着一手抱着她胳膊,一手玩她头发的阿羡,只好耐心说道:“他与我并不是一类人,我并不喜欢夜猎,为了满足人的欲望把好好的生灵捕来杀害,我不喜欢这样。那些所谓的妖物,如果生存在原本的深山大泽并不一定会伤人,可人却先伤了他们。而他喜欢夜猎,那是彰显金氏力量的象征。我与他,说不上谁对谁错,但确实不是一类人,更不合适。”
江厌离说得认真,未曾注意到阿羡玩头发的手早已停下。听到师姐的答案,阿羡心中无疑是欢喜的,但他有欢喜的资格吗?不,他必须保持清醒,不能因为太在乎而失去,他绝不能失去师姐。
阿羡忍住眼眶的泪,强颜欢笑道:“就是,那只花孔雀,啊不,草鸡,哪能当我姐夫!师姐要嫁就嫁个铁骨柔情的盖世英雄!”
江厌离听得此言,身体不由僵住,果然,阿羡只是把她当姐姐罢了。
因为心底的酸痛,两人都不敢去看对方,是以竟都没发现一个脸上尽是隐忍痛楚,一个眸中浸满失落无助。
这一夜,阿羡紧紧抱着师姐的胳膊,师姐也牢牢握着阿羡的手,仿佛天一亮,那些心底的秘密就都不得不被埋葬。
今晚,两人翻涌的思绪就像是那些秘密的盛大葬礼。
原著:《陈情令》
原作者:墨香铜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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