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也是在一个秋天，我问她有没有恨过那个人，她摇摇头，两行泪从深邃的眼窝里流出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任你终其一生也难得到一个答案。疾劲的秋风中，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想，或许那个时候，我应该拉住她的手吧。
这是两个女人纠葛了一生的故事，两代人的乐与苦。
第一章：女儿如水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像她这样泼辣的，一言不合就能站在大街上破口大骂。
“真丢脸！你能别骂人不？”
上小学的巧儿已经在课本上学到了讲文明、有礼貌这些词语，她认识的字少，也知道骂人不是好事情。
“没良心的，现在就嫌弃我了，孩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我就算天天在外面骂街，回来你也是我闺女，这辈子没跑了！”
巧儿不再言语，默默回自己的屋里写字去了。
苏曼云不识字，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这一点巧儿完全没有遗传到她，巧儿是个乖巧、沉默寡言的女孩儿。
“妈，老师明天让交学费。”
“又交学费，多少钱？”苏曼云在厨房低头切菜，头也没抬。
“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五。”
“到底多少啊？”
“一百三十。”
巧儿没敢说，她本来还想再多要5块钱，昨天下午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不小心打碎了同学张帆的水杯，那是新式的塑料水杯，张帆说她得赔5块钱。
晚饭的时候，巧儿吃着饭，脑子里还在想着5块钱的事儿，“瘦得干吧猴儿一样，吃饭的时候还不好好吃，数米粒儿能吃饱啊？”苏曼云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巧儿的饭碗里，巧儿赶紧聚精会神地吃起来。
苏曼云知道，巧儿有心事，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有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人家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就是因果循环吧，毕竟在别人眼里她也不是个好女儿。
第二天早晨，巧儿背着小书包准备走的时候，苏曼云郑重其事地把一百三十块钱包在小布手绢儿里交给了她，并且嘱咐她路上别掉了，到学校赶紧交给老师。巧儿马上收好，临走的时候，苏曼云从裤子口袋里又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她数了6张一块的，递给巧儿，巧儿也没说话，眼神里又惊又喜，“多了一块钱”，她乖巧地说道，“没事儿，放学买个糖葫芦吃。”苏曼云体贴地说。
巧儿蹦蹦跳跳地走了，苏曼云赶紧准备开工。
三年前，她开始摆摊卖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嗓门越来越大了，在街上和那些小贩吵吵骂骂也成了常事儿，她不在乎这些，倒是巧儿，越来越大了，她得要面子，苏曼云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一遇事儿，还是像火药桶，一点就着压不住。
一个人带着闺女生活，她埋怨过，也哭过，不过不管多伤心，她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抹过眼泪，“我能有今天，全怪你！”多年前，苏曼云曾经狠狠地把这句话甩给那个她恨了半辈子的人，可她也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早就成了被人家泼出去的那盆水，覆水难收，但是，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大早上来买东西的客人不多，苏曼云冷清地坐在摊位前，她突然想到，明天又是要回县城的日子了，心下一阵不爽。（原创故事连载中，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