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嫁什么爱情，不如嫁给房子。

我妈说：嫁什么爱情，不如嫁给房子。

01.

昨晚屋外狂风大作，而我躲在屋里岁月静好。这一刻，终于体会到房子的好处，也模糊明白了中国人为什么对房子有如此深的执念。我想这恐怕是中国的女人对男人的失望积累而来。有些男人他们天性就不靠谱，偏又花心滥情。女人们指望不上，只能安慰自己：即使嫁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却可以留下一座房子容身。这种想法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让更多的女人深信不疑。说来也确实可笑，男人给不了的庇佑和安全感。竟然让一座房子给予了。不知道是男人的可悲，还是女人的自我安慰。

02.

幼时我长长不理解结婚为什么总要提前买房。问母亲“为什么总要有了房子才能结婚？”

母亲答非所问又斩钉截铁的说“当然是有了房子才能结婚。”

我自作聪明的向她立志“等我长大了，绝不买房，也不结婚。我要走一处就租一处的房子。住在一个城市最美出行最方便的地方。等我住腻了，就换下一个城市。这才快活。”

母亲听了我的话，自然是吓得不轻，在我们这个穷乡僻壤里，哪有人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可不理解什么小女儿的天真浪漫。又担心我真的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思想贯彻落实下去。只能拿出看家的本领“如果你真敢这么干，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终于默默地把这些不入流的话咽进肚子里。虽然不敢说出口，心里却不以为然。又因为自己和别人的思想不同而沾沾自喜，大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那时候得意极了。打定主意非要把这种思想实现了才行。这样才能在传统思想的的世界里开出一朵奇葩。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实现伟大报复，就遇到了一件影响我的大事。

03.

隔壁家的夏雯姐姐把对象带回家了。

“妈，夏雯姐姐的对象来家了？我都没有见到怎么就走了？那个男的好不好看？”偏巧是周一，放学回来的路上从同村的“八百里”那儿听到消息，我就马不停蹄的往家赶，结果还是没赶上。

“我在屋里就听到你撒丫子的跑步声，人家小雯处对象，你操哪门子心？”

我就不爱听我妈这种言论，小雯姐处对象怎么不关我的事了。要知道小雯姐是我们村里最好看心气最高的姑娘。能让小雯姐看上的男生，当然值得一看。

“你快说说么~”我央求道。

我妈停下手里的活“孩子倒是长得不错，模样清秀。个子也有一米八几。听说他家只剩下了一个爹，他妈在他小时候跟人跑了。小雯嫁过去倒不用受婆婆的气。可惜……”

“可惜什么？”娘跟人跑了这种事，我听的多了，自然不放在心里。只是着急我妈“可惜”后面的话。

“可惜，他家里穷，在城里买不起房子。”

最后还是落到一个永恒的话题上。男方有没有房子。

如果回答者说无。那众人一定要显露出担忧的神色，奉劝你早日分手再觅良缘。如果回答者说有。那他们又是另一副面容。拍手道：有房好，有房好，这样的感情有保障。好像在大人的眼里，一段感情的好坏，就只是这个男人有没有房这般简单。

我真是搞不懂大人的逻辑。

04.

我妈告诉我：小雯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大学上的是我们省重点。因为这样，她父母的眼睛早就长在头顶上了。怎么会同意一个在城里买不起房的穷小子娶小雯？

切~妇人之见。我才不相信我妈的话。小雯姐的爸妈既然能教育出这么好的女儿，一定有不一般的魄力。他们才不会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在乎房子呢。

又过了几个月，我一直没看到夏雯姐，问我妈。我妈叹着气说“小雯就是傻。有啥事说给父母不就行了，非要私奔。你说跑个什么劲的？跑了就能解决问题么？”

“什么？小雯姐也跟人跑了？跟谁？上次来家的那个？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小雯姐居然跟人跑了？难道现在很流行跟人跑么？

“是啊，就是他。”我妈面露不悦的说“这个小伙子，别看长得干干净净的，干出来的事真是黑心。小雯的爸妈看不上他。让小雯分手。小雯哭的是死要活非要跟他好还闹绝食。她父母看着心疼。终于松了口。说，只要能付一套七十平米的房子的首付，就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结果不知道这个坏家伙给小雯耳朵边吹了什么风，小雯尽然跟他私奔了。”

“小雯姐的父母没去找她么？”

“当然找了，在男方家门口闹了好几天，又哭又嚎又骂街的。也没用啊，俩人早就约好了瞒着家里私奔。男的父母也不知道哪里找人去。被逼的又要喝农药，又要上吊。”农村人解决矛盾的手段我是见过的，小雯姐的父母又是个中好手，就这样也没把人要来，想来男方父母真的不知情吧！

“如果小雯姐的爸妈不要房子，小雯姐就不用私奔了。还不是你们大人搞得鬼。”我有点气不过，一对鸳鸯就这么被他们逼走了，害得我喜酒也没得吃。

我妈两眼一瞪，大声喊道“你懂什么？天底下有几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在那人吃人的大城市，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都没有，你觉得行吗？为什么一定要买房子才嫁女儿？还不是为了女儿好，为了女儿有一个安稳的家，为了让女儿在那个家里舒服自在，在外面累了苦了，回了家是自己的地盘，谁也欺负不着。为了让女儿的女儿不用住在破烂的出租房里。逼着男方买房子对父母有什么好处？难道房产证上会写父母的名字么？”

我被我妈忽然的怒吼吓的目瞪口呆。

“孩子就是父母上辈子的债！都是白眼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你们清醒的看到没有房的人过的有多艰难，你们就后悔去吧。”说完这话，我妈一天都没有理我。

我终于领悟到她怒火的来源，她一定是害怕我长大了也变成小雯姐那样，也跟着自己喜欢的男孩私奔，把父母一生的教诲抛之脑后。

05.

日子风轻云淡的过了大半年，忽然听说小雯姐回来了。

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村口的大树下，躲躲闪闪不敢见人。我仔细打量她，吓了一跳。这还是曾经骄傲自信的小雯姐么？她瘦了一圈，本来就修长的四肢现在看起来更长，脸色蜡黄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就像一个气球。以前膨胀到一松手就可以飞到天上去，现在泄了气皱巴着跌在尘埃里。

我妈说，小雯姐私奔的日子过得不如意。才至于成这副模样。那个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私奔初期，他对小雯姐还不错。可是日子久了男人就原形毕露，也不工作成天打牌抽烟，要不就在街上闲逛。小雯姐每月的工资都被他赌光。最后甚至连房租就交不起。小雯姐知道自己受骗上当，要分手，那个男人哪里愿意？竟然把小雯姐用链子锁在屋子里。她委曲求全的迎合男人的要求。终于等到一日男人放松警惕，她才好不容易的逃出来。

我慢慢的走到小雯姐身边跟她打招呼。“小雯姐，你回来啦。”

她看到是我，局促不安的笑了笑，没出声。

“小雯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找我玩？。”我继续问道。

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声音嗡嗡的“我爸妈的脸都被我丢尽了，哪里好意思出门”

我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这有啥的，咱俩谁跟谁。我从小就跟着你长大，我多少丢脸的事情你都见过了。你这些事情，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小雯姐听了这话也挨着我坐下。温柔的说“谢谢你，我的好妹妹。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人了。以后就不能经常回来了，你要听你爸妈的话，好好学习，别这么贪玩了。知道么？”

她要结婚了。这个消息“八百里”早就告诉了全村人。小雯姐的爸妈原来也不想这么仓促的嫁女儿。但是村里人嘴巴闲不住，明里暗里嘲讽小雯姐私奔的事情。人言可畏，那些难听话她听不得，终日以泪洗面。她父母害怕女儿想不通有个三长两短，就商量着给小雯姐找了个婆家。

小雯姐要嫁的是一个40岁的老男人。人长得不丑，人品也不坏。只是缺了半条腿。至今没有媳妇。

“你真的要嫁了？你这么年轻漂亮……”我真替她不甘心。

“当然要嫁。”小雯姐苦笑着说“我这个名声，很难嫁给一个全乎人。有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他虽然老了点，但是在城里有套房。老人不是经常说么。有房的男人再坏也可以宽心。因为至少给女人留了一个容身之处。”

与小雯姐那次谈话以后，我就生了一场大病。烧的糊涂了拉着我妈的袖子哭喊着不让小雯姐走。我妈说我那是生的心病，为了防止我再病一次，小雯姐的喜宴说什么都不让我参加。

在那以后，我确实很少见到小雯姐，一是她回家次数有限，而是我在城里读书只有假期才回家。听我妈说，小雯姐过得不错。年前还生了一个孩子。

06.

时过境迁，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与朋友谈论婚嫁，有没有房似乎成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底线。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有房么？”让我蒙羞，又让我期待。

生于尘世，怎么可能不受尘世的浸染。我终究也变成了一个在乎房子的“俗人”。

我妈说：嫁什么爱情，不如嫁给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