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写的好啊,下次该写你的发小我啦”后面紧跟着一个灿烂的笑脸。
哦,是那位差点当了我弟媳的发小-阿荣发来的。
昨晚,刚把写的一篇小随笔发到微信朋友圈,就看到了发小--阿荣说的这句半开玩笑的话。
躺到床上,一时思绪万千、辗转难眠。
一想起阿荣,我的发小我的爱,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像抽丝剥茧般,在记忆深处热腾腾的鲜活起来。
打从六岁起,我家就和阿荣家做了鸡犬相闻的好邻居。荣比我大一岁,年龄相仿,两家又挨着住,我俩自然也就成了儿时无话不谈的玩伴和最好的朋友。
夕阳西下,在暮色四合里,有缕缕炊烟从一座座低矮的平房里袅袅升起,氤氲在那灿烂的晚霞里;
牛儿羊儿也早已吃的饱饱的,成群结队、心满意足的镀着方步,漫不经心的走着,全然不理会主人回家的急切心情。
晚归的大人们身上镀着一层金黄,把锄头、铁锨别到自行车后座里,眼神急切、像争着抢着去赶一场盛会,把那老式的大轮自行车蹬得脚下生风,一路朝家的方向飞奔。
那时,我和阿荣常常在这样的黄昏里和几个小伙伴们一起玩跳皮筋、捉迷藏、弹弹子…..一个个玩的不亦乐乎、小脸蛋踆了、脏了也满不在乎。
“回家吃饭啦。….”母亲们那拖着一点点腔调、略显悠长绵软的声音从空荡荡的天空中若有若无的传来,带着点苍凉,也带着点对孩子们的宠溺和满足。
绵绵的声音,划破夜的深沉,在黑漆漆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孩子们呼啦一下,就此散去,摸黑各回各家。
差点当了我弟媳的发小---阿荣少年不知愁滋味。
吃过了晚饭,还有大把的时间无处挥霍,孩子们便又一抬脚,串门各自找朋友打牌、聊天去了。
发小阿荣家,温暖舒适,无疑是我最爱去的地方。
荣妈妈高高大大,一脸慈祥,荣爸爸要比荣妈妈矮半个头,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们的恩爱。
我喜欢喊他们大爷大娘。
每次去,荣妈妈和荣爸爸都笑眯眯的看着我,顺便给我手里塞点瓜子和糖果什么的,就像对待自家闺女一样随意宠溺。
有时候,看着荣爸爸和荣妈妈用那浓重的湖北口音,似真似假的打着嘴皮子仗,我就觉得特别好玩。
发小阿荣和我家一样,也是姊妹五个,不过那时她大哥已经工作,搬出去住了,两个姐姐也先后工作了,家里就剩下她和一个弟弟。因此,她家那时的条件比我家要好的多,隔三差五可以在阿荣家打打牙祭,蹭点好吃好喝的。
那时的阿荣家,带着笑容的温度,对那个小小年纪的我有着致命的诱惑。
冬天的夜晚,常常无事可干,我们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打扑克,于是,荣爸爸、荣妈妈、阿荣、我、阿荣二姐,一起,经常围坐在八仙桌前打争上游,并约定每次输的人都要朝鼻子上贴一个纸条。
记忆中,荣爸爸那红红的鼻头上总是挂的白条子最多,一说话,白纸条在脸上乱飞,看着就滑稽。
荣爸爸对此很不满意,有时又总以为是我们合起来整他,总爱用那骂人的口头禅胡乱的叨叨几句,我们嘻嘻哈哈的,也不理会,继续奋战。
有时电灯熄了,可是,一个个都打的正上瘾,便挑灯夜战,点着煤油灯继续打,直打的天昏地暗,乾坤颠倒。有时打牌太晚了,干脆和阿荣挤在一起睡…..
差点当了我弟媳的发小---阿荣
童年的我和阿荣,就这样整天无忧无虑的,除了吃饭睡觉,天天黏在一起,好的就像一对不分彼此的双胞胎,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白天我们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学。
周末了,总是在中午阳光炙烤着大地的时候,一起到远离人群的农田大渠沟里学狗刨式游泳,又或者,各自抱着一个装满脏衣服的超大盆子,到连队东边一条有着青青水草的小河里一边洗着衣服、聊着天,一边玩耍着。
有好朋友在身边,再枯燥无味的日子也不觉得难熬,仿佛全世界都在为我们绽放。
放暑假了,我们一起拿着布袋,去那收割过的金黄麦田里捡拾收割机落下的麦穗。
傍晚时分,我们每个人总能收获满满,各自拖着一大袋子沉甸甸的麦穗一路逶迤着向家走。
看到路边那打过霜的沙枣,像一粒粒蒙着面纱的黑玛瑙,在向我们不停的招手微笑。
于是,心痒手也痒痒,两个小大人,不约而同扔掉布袋,爬到树上,强忍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刺,一点点将瘦弱的胳膊和嫩嫩的小手伸向那荆棘密布的沙枣树缝隙,只为了满足一下口腹之念想。
尝一粒玛瑙似的沙枣,甜丝丝的,带着点沙沙的麻。
品着那份甘甜和琼浆雨露,甜蜜和惬意的满足直达心窝窝里。
胳膊、小手上被划伤的一道道小口子,似乎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吃够了,再把能装的口袋都装满,看着天将黑透了,这才慌慌慌张张往家赶趟儿。
那时,我们两家的关系也极好,有了好吃的,总是要拿一些给对方家尝尝。
父亲爱捕鱼,每次满载而归,父母都让我端上半盆子扁鱼送到隔壁的阿荣家。
负责在连队养牛的荣爸爸每次总能网到成群的麻雀…每次油炸麻雀一出锅,荣妈妈也总会迫不及待的让荣儿给我家端上一大碗,让我们姊妹们解解馋。
这是那个贫瘠年代里最美味的食品…..
差点当了我弟媳的发小---阿荣
日子就这样在流年中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走着。
转眼,我和发小都先后上了初中,我俩同年级但不同班,住校生活从此把两个亲密无间的小伙伴给硬生生分开了。
刚开始彼此很不习惯,由于放学时间不固定,我俩碰头的次数逐渐少了。
只有周末回家时,我们俩人才能凑到一起,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关于学校、关于同学…..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再后来,我考上了高中,回山东继续高中生活。
阿荣初中毕业后,回了家,后来就在团里工作了。
由于高中生活紧张,也无暇顾及其他,我和荣的联系彻底断了,只有靠着妹妹来信,断断续续知道一点家里和荣的情况。
再后来,我上大学、异地工作,故乡离我越来越远。
儿时最好的发小玩伴—阿荣,相处的点点滴滴,如一副色彩失真的水墨画,淡淡的,就此留在了童年的记忆里。
其实,自我走后,我的妹妹弟弟很快就添补了阿荣失去我这个发小的遗憾。
作为邻居,他们一直密切的来往着,后来,我家搬到了县城,姊妹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据说弟弟当年想和阿荣谈恋爱,母亲死活不同意,我不知道是因为阿荣比小弟大三岁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反正最后不了了之。
事过多少年,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心里很为小弟和阿荣难过遗憾。
假若小弟和我的发小阿荣结婚成家了,是不是亲爱的小弟又会是另外一种心情?开启另一种幸福人生呢?可惜,斯人已去,这一切都成了一个永远埋在心底的秘密。
差点当了我弟媳的发小---阿荣后来我和阿荣都各自成了家,由于忙,也由于各自工作、生活环境、时空造成的疏离,我们的联系断断续续….
岁月如金,弹指间,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这期间,也曾回去见到过阿荣几次。
每次回故乡,那份心情,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的淡淡悲凉和乡愁;
是近乡情更怯的那份忐忑和陌生。
见到发小,环视彼此,都不再是那个蹦蹦跳跳、快乐无忧的小女孩了。
人至中年,彼此的脸上都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只是,荣那明显胖了的脸上,还有着年少时那份淡淡的从容和阳光,让人格外亲切。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好肉、好酒、好招待。
荣的私厨小菜又让我吃到了儿时的味道和家的感觉。
荣的日子过得不错,老公能干又会心疼人,她自己开了个小商店;姐妹们也都过的还好。
荣爸爸已经去世几年,如今八十五六岁的荣妈妈身体硬朗,在团里一个人住,荣和姐弟们会时不时的去看看。…
“我家女儿工作了,在自治区税务局工作,我也快退休了, 有空回来转转呗。都怪想的。….”前年,荣在电话的那一头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半天,话里透着喜悦和对退休生活的期待。
“好,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也希望你有时间过来玩哦。!…”隔着三十多年的时空,那根曾经断了的风筝线似乎又连上了。
…
差点当了我弟媳的发小---阿荣亲爱的阿荣,无论时光怎样流转,我相信你永远是我童年生活中最靓丽的那一抹色彩,是我童年的快乐之源,也是我童年最亲密最挚爱的发小和密友,没有更多,只有唯一。
这份弥足珍贵的友情,会一直伴随着我,直至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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