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曹大哥……”阿湘抱住了曹蔚宁，呜咽不止。
她以为曹蔚宁知道了她的身份后，必定大义灭亲，可是不仅没有，甚至还记得答应主人的承诺，要陪她一起死。
值得了，一切都值得了，就算现在死去，她都没有遗憾了。
“曹大哥，除了我的身份外，其他的再没有骗过你……我跟你回来，是因为我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我问过主人了，他对琉璃甲没有任何想法，更不会对你们清风剑派下手的，还有，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主人是个好人，他只是想报仇而已。”
阿湘说得断断续续，但也总算把事情都说完了。
“阿湘，你没骗我？”
“曹大哥，我绝没有骗你。”阿湘指天为誓。
“我信你，阿湘。”
曹蔚宁抓住阿湘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他想起当初在客栈的时候，她杀了那个乞丐的决绝狠厉的眼神，他当时不解，这时候却理解了。
长于鬼谷，杀人，或被人杀，都已是平常事。
但是，即便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他的阿湘并没有变成十恶不赦之人，反而心地善良，心怀侠义。
曹蔚宁庆幸他没有看错人，他虽然说如果阿湘真的做了恶事，他会杀了她，事实上他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的。
阿湘对曹蔚宁再无隐瞒，将她自小入谷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
在听的过程中，曹蔚宁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阿湘，以后有再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曹大哥，我很幸运，初入江湖，便遇到了你，我以为这一辈子要么在鬼谷终老，要么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杀死了。”阿湘抱着曹蔚宁，虽然流着眼泪，但心里却是欢喜的。
“阿湘，你放心，以后有我在。”
“我相信曹大哥。”
两人就这么抱着，许久后，阿湘开口：“曹大哥，主人给我来信了，说周絮的伤能治了，让我前去帮忙照顾，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也知道，我主人跟周絮的关系，我也希望周絮的伤能治好，这样主人才不会孤独。”
“真的？周兄的伤能治？”曹蔚宁大喜，他回清风剑派后，还向门派中人询问是否有人认识神医谷的人，想着若是找到名医，说不定能治好周絮的伤。
周絮也算他此次入江湖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如今知道周絮的伤能治了，心里很开心。
“主人说可以，自是可以的。”
“阿湘，你等我，我去禀报师父后跟你一起，如今江湖大乱，你一个姑娘行走江湖不安全，况且周兄重伤得治，我也想去恭贺一番。”
“阿湘，你等我，我马上回来，你先收拾行李。”
曹蔚宁说着就跑远了，看着曹蔚宁远去的身影，阿湘心生欢喜。
老温确实是想让阿湘去四季山庄的，同时也在信中建议阿湘将真实身份告知曹蔚宁。
老温觉得，曹蔚宁此人恩怨分明，对阿湘一往情深，不是黑白不分之人，阿湘主动坦白，不论曹蔚宁是怨还是恨，两人的感情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总好过他日其他人当着曹蔚宁的面叫破阿湘的身份。
阿湘思虑纠结了许久，决定听从老温的建议，对曹蔚宁坦白告知。
没有想到，这个傻子，不仅没有怪她骗他，还愿意与她一起面对，这让她十分感动。
曹蔚宁很快就回来了，两人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后就出发前往四季山庄。
阿絮在床上昏睡了三天后终于醒过来，只是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用手撑着脸，靠在他的床边。
“老温……”阿絮虚弱地叫道。
“阿絮，你终于醒了。”老温恍惚间听到阿絮的声音，回神一看，阿絮正看着他。
老温一激动，撑着脸的手滑了一下，脸差点磕到了床边。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老温兴奋得扑上去，想抱一下阿絮，但想到阿絮还伤着，便停下了。
“阿絮，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渴了，我给你倒水去。”老温乐呵呵地起身倒水。
阿絮醒了这么一会儿，精神逐渐恢复了，发现老温有点反常，“咦，老温，你怎么浑身脏兮兮的，这胡子，还有这头发，难不成你也要去当乞丐？”
“阿絮，你个没良心的，我这还不是为了照顾你。”
这三天来，除了饭点的时候，老温去准备一下饭菜，其他时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阿絮身边。若不是怕怠慢了七爷和大巫，老温甚至连煮饭都不愿意去。
所以，他哪里有捯饬自己的时间？
“我睡了多久了？”
“你睡了三天了，大巫说你醒得越快，说明伤势恢复地越好。”
“来，把这颗药吃了。”老温将另一颗神药递给了阿絮。
“不了，我已经没事了，就不浪费这神药了，这药你收着。”
“我收着作甚？这江湖还有谁能伤得了我？你快吃了，吃了好得快些。”
阿絮接过药，放到一边，“既然你不要，那我自己收起来了。”
“阿絮……”老温正想开口说话，被阿絮瞥了一眼，便噤声了。
“好好好，听你的。”老温不再坚持。
“饿吗？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想喝粥。”
“那怎么行，钉子拔除后，你的五感也恢复了，只是喝粥，怎么能显示出的手艺呢？”
“你知道？”
“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五感尽失？”
“自然是知道，许多时候，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都慢一拍，我以为你是心不在焉，后来我猜你是通过看我的嘴型猜测我在说什么。”
“还有那次，我拿你的酒喝，但是那个酒，比醋还酸，偏好美酒的你，是如何喝得下那样地劣酒？”
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都或多或少地有迹可循。
“你偏生好强，最不屑别人的同情，所以这些事我便没有说出来。”
老温当初猜到这些的时候，心如刀绞，但不想被阿絮看出来，所以掩饰得很好，每次吃饭的时候，看阿絮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都揪心得很。
“原来……”你都知道啊。
这一刻，阿絮突然觉得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他一直以为，他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屑于别人的怜悯，所以将很多事情都深埋心底。
如今，突然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日日感受着他的苦楚，阿絮心中紧绷的心弦突然就松了。
他不想再一个人故作坚强，他想有人能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阿絮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感谢上天，在他将死之际遇到这么一个人，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老温目光灼灼地看着阿絮，阿絮有了一瞬间地冲动，“老温……”
只是，还不待有进一步的动作，便被成岭打断了。
“师父，你终于醒了，我很担心你。”成岭这会儿练完功，便来看看阿絮，走到门口看见阿絮醒了，一路小跑到床前。
“傻成岭，有什么可担心的，师父这不是没事嘛。”阿絮很快收拾好情绪，刚才暧昧的氛围被成岭这么一打搅，一扫而空。
而老温则用带点怒气的眼神看着成岭，弄得成岭不知所措。
“有大巫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师父，你不知道，温叔这几日，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这几日煮的菜，不是没加盐，就是盐加多了，简直难以下咽。”成岭看了一眼老温，大着胆子说道。
“臭小子，你再多嘴。”老温伸手，作势要打成岭。
成岭赶紧躲到阿絮边上。
“师父，以前我娘生病的时候，我爹也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师父，师叔对你可真好。”
“臭小子，还说。”老温真的生气了。
“成岭，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师叔有话要说。”
“好的，师父，师叔，那小徒便先下去了。”说完还朝着老温做了一个鬼脸。
“那臭小子都是胡说的。”老温转过身去，他什么时候在阿絮面前这么丢脸过了？
“是吗？我想也对，堂堂温谷主，怎会为了我而魂不守舍呢？”阿絮自嘲道。
“周子舒，你这话就伤人了。”老温反驳道。只是他刚说，才发现反驳早了，这么反驳，不就相当于承认成岭说的了？
“好啊，你们这两个师徒……”老温气极。
“哈哈……”
“赶快去洗洗吧，这邋遢样，可太不符合我们温公子玉树临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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