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禅房传出来。
原本闭目在外静心打坐的小沙弥阿狸连忙睁开眼,跨步进去,双手合十: “弟子在,不知弥勒佛有何吩咐?”
弥勒佛乃六界之外的神佛,佛界的尊者,他们这个地方名叫娑婆世界,是一个无情无欲无心无求的地方。
弥勒佛背对他而立,静静看着云海之外,只道: “去将波罗阁在打扫打扫。”
阿狸心中微叹,应道: “是。”
走出门外,风起树摇,不少樱花嬉笑飘散满天,他驻足观望片刻,随即负手摇头而去。
又是四月了,是南佛走的又一个千年。
阿狸记得南佛走时,也正是四月樱花开的茂盛之时。
娑婆世界多半是山海,无其他植物,这满地樱花还是南佛为那个女子种的。
南佛的屋还是那个屋,可惜人却已经离开几千年,不曾回来。
阿狸尤记得,南佛走时那怒而哀的眼神。他知道,南佛是恨这里的,因为他们害死了那个女子。
南佛喜爱看书打坐,无事就爱在栖山顶的树下,望着海面静心打坐,闲时翻翻经书。
他是佛界的天才,从小就被弥勒佛和众神佛悉心教导,希望他能有一日突破极限,成为佛界的下一任神佛。
南佛也不忘所托,二百三十三岁那年在栖山顶上顿悟万物,头顶周身金光闪耀,眉间落下一点红痣,成了一个神佛。
弥勒佛及众神佛欣慰抚掌,笑言他们几个当时顿悟成神佛也没有这么快,只道他真真是个奇才。
成为神佛,他还需找一朵与自己有缘的往生莲做自己的莲座,传闻六界之中的仙界,有一个叫伯乐山的地方,那里有个云中仙人,他养了几株极其珍贵的往生莲。
而南佛的故事便从这展开了序幕。
他年少时名唤南山南,成为神佛后,再也没有人这样敢叫他,见他都双手合十称一声南佛。
我原本是南佛走时掉落的一滴泪,不曾想修炼千年也能化作人形。他与那女子的故事,我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历历在目,难以忘却。
波罗阁点着淡淡的熏香,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满屋纱漫轻轻摇曳,屋外挂着风吹起舞的小巧铃铛。
铃铛是那女子来娑婆世界找南佛时在屋里挂的,她笑嘻嘻对南佛说:“若是想我了,便看着这金铃解解相思苦吧!”
当年那女子死后,有小沙弥要取,南佛却哑着声音说:“别动,我觉得她还在。”
就算是现在,想起南佛盘溪坐在屋内看着画中人说出的这句话,我的心还能隐隐作痛,好似南佛心中那抹痛一直都还在,未曾减少一分。
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伯乐山中的樱花楼。
都说伯乐山的樱花最美,远远望只见桃红一片,行人穿梭其间,就如点缀的珠玉,美轮美奂。
那天,南佛双手合十站在樱花楼下,漫天樱花簌簌而下,落了他一地桃红。
他的对面站着几个扎着辫子的小童,云中仙人说这便是他养的几株往生莲,现已修成了人形,南佛若是觉得哪个看的顺眼,带走就是,这也可算是它们的福分。
南佛还未动,樱花楼顶却想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清脆悦耳,令人侧目。
楼上翩然而至一名少女,她着一袭粉白纱衣,青丝编织放在脑后,打着伞,赤着足,那清脆银铃之声便是从她脚踝发出来的。
南佛在女子死后,在波罗阁曾画了一幅画,画中便是这幅场景。
现在阿狸展开画卷,仿佛身临其中,又回到南佛与少女的初见。
画中人笑靥如花,想起她赤着足跳在南佛面前的模样。
她有两只小虎牙,弯弯的月牙眼明亮动人,笑起来甜甜的,素净的像一张白纸。
听说有佛来此选往生莲,但云中爷爷却没告诉她,心道自己也不是什么惹祸精,怎的就偏偏独让她一人不见呢!
她瞧着眼前穿着红袈裟,手腕紫檀佛珠,眉心还长着一颗红痣的南佛分外好看。不禁脱口问道: “我叫阿笙!你看我座你的莲座如何啊?”她这样问。有些兴奋,双脚不停的蹦哒,银铃之声更加悦耳。
弥勒佛曾言,若是遇见有缘的往生莲,他眉间的红痣会亮上三分,那时见几名小童时,眉间反应半点也无,可是这抹身影出现,眉间便显得红痣红如血。
南佛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淡淡点头。
因为她是他注定的莲座。
可是这也注定了南佛在这画卷中写的一句话:我是佛,她是莲,我们注定相遇不相守,相知不相伴。
我是佛,她是莲,我们注定相遇不相守,相知不相伴。 ——南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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