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008年的大雪

作者: 汝云堂 | 来源:发表于2019-08-08 07:43 被阅读2次

    那一年的开春,扬州城里大雪,下了一夜又一夜。刚下雪的时候,大家都开心的以为是瑞雪兆丰年,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场灾难。考完试的他们,都陆陆续续的准备回家。林远涛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坐车前往南京火车站。下午两点的火车票,他上午就到了南京火车站。

    百无聊赖的林远涛一直坐在候车大厅玩着手机,偶尔抬头环顾一下四周。中午的时候,他就在候车大厅里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一桶泡面。吃完热腾腾的泡面,林远涛很满足的坐在椅子上继续等着他的那一班列车。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那时候在他们脑海中只有“雪”,没有“灾”。直到下午一点广播里开始播送因大雪所有火车停运消息的时候,那个“灾”字才重重的打在他们的心上。顿时,整个候车大厅都沸腾起来。无数的谩骂声在大厅里回荡,不绝于耳。林远涛紧紧握住手中的火车票,呆呆地望着大屏幕上滚动的停运消息,内心五味杂陈。

    服务台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都是焦急等着回家过年的人,哪怕一刻的耽搁,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服务台前吵吵闹闹的,完全听不见服务人员在说什么。林远涛走近,想咨询一下火车什么时候恢复正常,可他完全挤不进去。其实他也不用挤进去,因为所有人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火车什么时候恢复正常,服务台她们的回答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等通知。这种无休止的等待是最让人难受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大厅里的人一下子从开始的谩骂吵闹变成后来的摔包踢东西。

    林远涛身处这种环境下感到特别的压抑,他拉着行李箱疾步走出大厅,来到银装素裹的世界。外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雪,软软白白的像棉花糖。此时的林远涛觉得棉花糖还是可爱的,而雪已经让他觉得可恨。

    过了半个小时,伊依从不远处匆匆忙忙的赶来,正好碰见站在门外的林远涛。

    她很意外又很高兴的说:“林远涛,你也在等车啊!”

    “嗯。”林远涛微微一笑点着头说。

    “你是几点的车?”伊依问。

    “两点的车。”

    “是嘛!”伊依开心的说:“那跟我是同一辆火车,不过我比你先下车。”

    “那挺巧的。”林远涛说。

    “站在外面干嘛,赶紧进去吧,马上火车要来了。”伊依提醒林远涛说。

    “所有的火车都停运了。”林远涛告诉伊依说:“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

    林远涛刚说完,所有人从大厅里一下子涌了出来,像极了一群在超市门口等着开门抢免费东西的大妈。林远涛和伊依被他们推来撞去的,从未见过这种情景的两人完全被惊住了。

    “他们在干什么?”伊依大声的问。

    两人被人群给隔开了,人群的吵闹声特别大,他们两人的声音稍微小一点就会被人群的声音所淹没。

    “我也不知道。”林远涛大声的回答。

    伊依又问:“火车为什么停运?”

    “因为大雪。”林远涛提高嗓音大声回答。

    几分钟前,候车大厅还是人头攒动;几分钟后,候车大厅却变得空空荡荡。等人群散去后,伊依依旧进到候车大厅里。映入眼帘的是空空荡荡的大厅,还有大屏幕上滚动的停运消息,她才相信了林远涛所说的话。

    她走到服务台:“请问火车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运营?”

    服务台给她的回答是:“要等通知。”

    “雪停了可以走吗?”伊依想确定一下。

    “可以的。”服务台人员回答说。

    伊依心想雪应该很快就会停了。

    服务台人员提醒她说:“这边我们已经跟附近的几家旅馆沟通过了,因火车停运无法离开的人,今晚住宿是半价。如果你们没有地方住,那你们还是快点去,晚了恐怕就没有房间了。”

    听完她这么说,林远涛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那些人蜂拥而出的原因,原来是为了抢旅馆房间。

    “谢谢!”伊依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林远涛跟在她身后说:“我们还是先去把房间定下来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回去了。”

    “行吧。”伊依同意说。

    两人拖着行李箱,踏着厚厚的积雪,终于走到最近的一家旅馆。

    “麻烦帮我们开两间房。”林远涛跟前台说。

    “对不起,没有房间了。”前台回答说。

    两人又到另一家旅馆,得到的回答还是没有房间。辗转四家旅馆,终于在第五家旅馆听到还有房间的话,不过前台给到的信息是:“对不起,今天的客房我们只剩一间了。”

    林远涛很是尴尬,这一个房间住两个人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考虑到和伊依也不是那种关系,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很有绅士风度的跟伊依说:“你住这里,我去别的旅馆看看。”

    林远涛一边说,一边掏出身份证和钱,准备给伊依把房间定下来。

    “现在也是春运高峰期,又因为大雪,滞留的人特别多,别的旅馆恐怕也不一定有房间。”前台好心提醒他说。

    “没事的,我先去找找看。”林远涛还不想放弃。

    “这么大的雪,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我们在这边多少年了,这个时间段,也只能几公里外才能找到有客房的旅馆。”前台服务员很确信的说。

    “就定这个房间吧,今晚我们住在一起。”伊依跟林远涛说。

    “这个不……不……不方便吧。”林远涛支支吾吾的,嘴上想说不方便,可又不怕伊依反悔。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失。

    伊依也没有迟疑,掏出身份证,把林远涛的身份证一并拿过来,递给前台。等交了钱,房间开好后,林远涛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放下。

    “箱子我来帮你拿吧。”林远涛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装得很淡定。

    伊依也没有跟林远涛客气,把行李箱给他后,自己拿着房卡走在前面。开门后,林远涛把两个行李箱并排放在靠墙的角落。这个房间很小,而且只有一张大床,不过能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扇窗,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今晚,你睡床上,我打地铺。”林远涛表现得很大气的说。

    伊依白了林远涛一眼说:“没看见只有一床被子,你怎么打地铺?”

    林远涛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一床被子,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伊依坐到床上,林远涛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两人没有交聊,只是这么尴尬的坐着,感觉整个空间都凝固了。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林远涛提议说:“我们要不出去走走?”

    “外面下这么大雪,走去哪里?”伊依问。

    “听说南京的雪景特别美,带你看看南京的雪景。” 林远涛笑着说。

    伊依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说:“行吧。”

    “好的!”林远涛特别高兴的说。

    出门的时候,林远涛拿了一把伞。雪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人撑着伞,漫步在大雪中。树干上、房屋上、草地上,全都裹上了晶莹剔透的冰凌儿,好像一个晶莹而绚丽的梦幻世界。他们一直走着,走到一处小餐馆,伊依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你饿了吗?”林远涛问伊依。

    “有点。”伊依说:“可能午饭没吃饭的缘故吧。”

    林远涛笑着问伊依:“你要吃什么?”

    “一碗阳春面吧。”

    “老板,来两碗阳春面。”林远涛大声说。

    这是林远涛第一次单独跟女生一起吃饭,而且是自己喜欢的女生,所以他吃得特别香,比吃山珍海味还要香,尽管他没吃过山珍海味。林远涛很快便把一碗面吃完,然后静静的看着伊依细嚼慢咽。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伊依,清晰的轮廓,精致的五官,她的美如珍珠一般,闪耀夺目。

    等伊依吃完,林远涛笑着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到对面去买张彩票。”

    “怎么?你想一夜暴富?”伊依好奇的问。

    林远涛笑笑说:“就是一种乐趣。”

    “彩票有什么乐趣?”

    “应该是一种期待的乐趣。”林远涛笑着说。

    “那一起去吧。”伊依说完跟着林远涛一起走到对面彩票站。

    进到彩票站,林远涛跟伊依说:“伊依,你说两个数字。”

    伊依随便说了两个数字,然后林远涛自己也想了几个数字,他把两个人的数字拼到一起,让工作人员把彩票打出来。

    林远涛接过彩票递给伊依笑着说:“给你,说不定能中五百万。”

    伊依接过林远涛递过来的彩票不解的问:“既然能中五百万,你给我干吗?”

    林远涛笑而不语。

    伊依就指着刮刮乐问林远涛:“这是什么?”

    “这是刮刮乐,即开即奖。”林远涛给伊依解释说。

    “那我买一张玩玩。”伊依说。

    “好啊。”林远涛开心的说,然后给钱让老板拿一张十元的刮刮乐。

    林远涛掏出一枚硬币给伊依说:“刮刮乐一定要用硬币来刮,这样容易中奖。”

    “为什么?”伊依好奇的问。

    “钱生钱嘛!”林远涛笑着说。

    “切!”伊依才不信这个。

    林远涛站在伊依身旁静静地看着她一个一个刮开涂层,伊依也没想过会中奖,更没想过中奖后自己会这么开心。很快便刮到一个跟中奖一样的数字,伊依一下子开心的大叫起来,林远涛更是高兴不已。一张刮刮乐,中了三次奖,她想不到一张小小的彩票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乐趣。

    伊依无比激动的摇着手里的刮刮乐对老板说:“老板,中了一百元。”

    老板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笑着说:“小姑娘运气真不错。”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百元大钞,伊依开心的对林远涛说:“这个一百元给你,谢谢你!”

    “谢我什么?”林远涛没有接,只是笑着问。

    “谢谢你让我这么开心。”伊依把一百元塞到林远涛的手里说。

    林远涛很羞涩的笑着:“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伊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身去。

    过一会儿,她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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