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钟南山,长亭外。道馆旁,塔前,常年有一个束发的白衣女子在那银杏树下打坐。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路人总是好奇,却也不敢当面打听。
又是一年冬季。
白衣女子在河边打水,救起了一个溺水浑身是伤的青年。
二
屋子很暖和,屋外却是白雪皓皓,白衣女子在屋里烧了一壶热水,药在屋外炉子咕噜咕噜的冒着白烟。
钟南山,冬日总是比其他地方来的早一些,飞鸟走兽早已冬眠,只有顽皮的小松鼠小狐狸偶尔会来这里蹦跶。
床上的昏迷着的青年,已被背他上来的山下村民换了干净的衣服。
下山的时候,那位心善的村民还提醒她,看着他伤的不轻,且来路不明,姑娘还是要多些提防。
女子谢过了村民,目送离开后,便搭起炉子熬起了治外伤的药。
三
两日,青年醒来,见着桌旁,蘸墨书写的她,道声感激。
青年名为清河,是前来山下县城赴任的新县令,不幸在途中遇到匪徒,随行为护他,生死不明,而他也被追到一处,不幸落水。
由于他伤势还没见好,白衣女子便暂时留下他。
期间,清河同白衣女子讲诉山下繁华世界,两人交谈便多了起来。
相处过程中,清河发现白衣女子也并不如表面的淡漠,时常见她上山,治疗那些被冻伤的小动物,拿着干草为它们安窝。
我没有喝过酒,没有见过把兰州喝醉的归人,更没有见过灯红酒绿。白衣女子喃喃道,语带有遗憾,也释然
若是姑娘想下山,可与我一起啊。洗着青蔬的青年这样说。
那日,她没有回话。
四
日子一天天过去......
清河的伤已完全痊愈,也与山下的县衙取得联系,不日便可下山。
下山那天,他却突然伤感,作辑再次感谢她的照顾。
她也不过是低声应了一声,嗯。
在下实在没有什么好报答姑娘的,下山后我会派人来装新姑娘的屋塔。临了,他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不必,下山了就别来了。她摇头拒绝。
送至山下,作别,在她转身时,他说,姑娘,与我一起去看看世外的繁华吧。
她回身,轻言笑道,你自知,我是不喜热闹的。
五
清河离去后,白衣女子的日子又回到了最初,打坐,扫塔,上山。
冬日终于过去,雪化了,长亭外,又开始热闹。
春雨绵绵,愁绪几许,莫名地,想起了一个人,那个用着温和 语气,跟她细说山下繁华的人。
每每思绪上心头,她总要笑自己嗔痴。
六
再见清河,是第二年初春的一个晴天。
他着一袭白衣,嘴角噙笑,踏着碎步而来,惊了山上的小动物,也醉了她的眸。
他说,姑娘喜静,那些恩情,在下实无以言报,想着闲时上来叨扰,却也是怕惊扰了姑娘,今日再来,实在是控制不住对姑娘的思念之情。
她看着望着,却着不出一言,风扬起了什么,却又像是吹散了什么。
那日,谁人心尖添了欢喜,谁人又添了惆怅。
无人得知。
只知,那日他再下山时,再没有言,姑娘可否同我一起下山?
七
那日过后,每相隔一段时间,清河总会上山,替她添添柴火,又或是陪着她上山踏青。待上三四日,然后再下山。
这种日子持续了三年,随后清河再也没有来过,而开始的种种不习惯,也随着时间,止于平静,只是心头像是添了些许道不明的愁绪,挥之不去。
直到一日,她收到了一封从山下送来的书信。
他要成亲了。
八
那日是她第一次下山,长街繁华,他的府邸更是热闹。
她看着他扶她出了轿,牵她入了门。
她第一次尝了酒,又苦又涩,举杯,她看着他,道着恭喜。
夜风,长街,她提了一壶酒,摇摇晃晃,几许狼狈。
云上,繁星点点,晚风却冰冰凉。
她醉言,你从不曾问我名讳,总是唤我白衣。
其实我叫阿烛。风里轻言,吹来叹息。
你说去去就来,长亭依旧,等着的人就这么等着。
他乡深巷,南风穿堂,桃花不见当年长。青衫湿,白衣扬,岁月过往最终锁上了红妆。
九
钟南山,长亭外,道馆旁,塔前,常年有一个束发的白衣女子在那银杏树下打坐。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路人总是好奇,却也不敢当面打听。
又是一年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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