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似乎响过很久了，教室里沸腾起读书声。一间教室后面正对宿舍楼梯口的窗子悄悄打开，小布正朝马骁挤眉弄眼地做鬼脸，大耳将下巴搭在小布头上，两只手提着高高隆起的耳尖朝窗外吐舌头。
马骁还在死死盯着那两只白鸽子，好像他今天忽然有了两个宠物，而一大早起床后却忘了给它们喂食。
白鞋子走路越来越顺畅了，搭在腰后的右手似乎过于疲劳而更加向下，紧紧藏在黑色外套下摆边缘，瘦小的身影忽然转过楼梯拐角，消失在教学楼一侧。
马骁慢慢收回眼神，好像猎豹跟丢了一只垂涎已久的兔子，心里竟涌起一丝不舍，“她没事？她有事？她疼吗？不，她疼，可她哪里疼？……”马骁边走边想，“怎么办？怎么找到她？问清楚？……”。
“站住！”
不知不觉间马骁走到了教室门口，生气的语文老师站在门边正左手叉腰向他喊着什么。
“几点了？太阳晒屁股了才来……”
“昨晚干嘛去了？是不是跳墙出去上网了？……”
“卧谈了吧？”
“说，都和谁大半夜不好好休息来着？……”
“今天早上什么课？我的课你也敢迟到？”
……
一连串爆竹炸在马骁脸上，没等他理清思路尝试回答这其中的几个问题，一本书便“啪”的打在他脸上，然后呼啦一下掉在地上，“你就站在外面读，把这篇课文背会了才能下课吃饭……”又一串爆竹炸在马骁脸上。
马骁用力握了握左手，慢慢蹲下生疼的膝盖，捡起那本砸在地上的全国中学生通用语文教材。手上那块刚刚擦掉的皮已经止不住不断渗出的血丝了，马骁翻开课本，将最后一页的白纸撕下来，用右手团了几下，然后展开窝在左手心里。
语文老师不断在教室里转圈巡视，像临阵前的将军昂首阔步于待校阅的步卒之中，每隔几分钟，马骁就会感到一道电光从老师那里直射在自己身上。
小布拿着课本，跑到正好走在门边的老师跟前，面对着门站住说，“老师，我背会了，我来给你背课文……”。老师高兴地转向小布，“来，开始……”
“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高八尺……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主上蒙尘……额……孤……孤不度德量力……”
老师摇摇头，小布一边卡壳一边拿眼觑着门外，马骁正站在那里闭着眼背书，声音很大，在寒冷的秋风里略显苍凉，“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太短浅……亮答曰……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小布紧跟着声音接着背。
五分钟后，老师背对着门外的身影踱到了马骁身边，“背会了吗？下课前找我背”，没等马骁回答，身影又冻缩到门里边了。
小布摇头晃脑回到座位，扯着大耳的耳朵说，“老师罚马骁在门外背书。”大耳不置可否，正一脸痛苦地重复着“关羽、张飞等不悦……”，愣是想不起后面两句是什么。
“我说，老师罚马骁在门外背书……”小布提高了嗓门在大耳的另一只大耳朵边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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