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秋雨绵绵,寒气渐升。
我的心随着夜风,飘到了医院里、家里。上午上课,改试卷,下午接着改试卷,四点十分改完最后一份试卷,我已经是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一头扑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我不情愿地接通。孩子爸爸的声音传来:
“你今晚有晚自习吗?咱爸突然又发高烧,今晚我要去陪护,能回来看孩子吗?”
我心里一激灵,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
“那怎么办?明天有早自习。而且我改了一天试卷,现在手脚还发软。”
“那你别管了,我想办法。”
“……”
挂断电话,我困意全无,既担心医院里重病添新病的公公,又担心孩子没人看,同时又深恨自己关键时刻缺席。焦灼了半个小时,我打电话给孩子爸爸。先生说不用担心了,孩子舅妈明天不上班,晚班十一点后接孩子,明天送孩子上学。
我松了一口气:又过去了一天。我不知道别人的三十多岁是怎样度过的,我自己是深切体会到“上有老下有小”的境地。从小儿子一岁多找人带孩子到拖着孩子照顾我母亲,这几年里的确是没少奔波。工作,孩子,父母……中间的我们像机器一样高速旋转,不能停歇。
我不怕奔波,不怕累,可是我怕亲人尤其是老人生病,生那种你除了照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病痛折磨她,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煎熬无助绝望,没有经历过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我母亲说我没有父母缘,享不了父母的福。我不要享他们的什么福,他们能活着就是我们晚辈的福。可是,母亲还是早早走了。痛失亲人的悲伤还没有远去,孩子爷爷又突然病倒了。
从发现到确诊是渐冻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由一条手臂麻木到现在双上肢不能动,头不能动,吞咽困难,呼吸困难。我又一次经历了亲人被病痛折磨,却无能为力的无奈。
先生只会比我更心痛更难过,也更忙碌。他满怀信心地给公公找医生,尝试各种治疗方法,给公公喂饭,翻身体,洗刷。尤其是三弟,在北京都是他边上班边照顾公公。他们在尽为人子的责任。他们还有我和婆婆,都在盼望着奇迹发生,公公的病好起来,我们一大家子快快乐乐的生活。
生活给了我们苦难,我们也要在苦难里寻找快乐。国庆期间,我家和二弟两家人赶往北京,三家人一起,带公公去看阅兵飞机飞过蓝天。还一起去了丰宁坝上草原。只要公公愿意,子女们会带着他陪着他去想去的地方。
这个夜晚,公公又在受病痛折磨,我心不能平静,我祈祷明天一切都好起来。
哪怕明知结局是什么,我也依然相信奇迹会出现。正如,我的生活并不一帆风顺,但我的文字里依然美好如春。
生活需要美好的想象,我想象公公健健康康的,婆婆底气十足的在和公公吵闹;我想象孩子开心的奔跑在蓝天轻风里;我想象先生下班早早回到家,我和他两人来一场旅行;我想象我安静地坐在台灯下写一行行文字;我想象我自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出行……
生活需要美好的想象,哪怕揭开静好面纱之后是一地鸡毛,也要怀有美好的想象——哪怕自己没有被生活温柔以待,也坚信生活终究是美好的。否则,除了一地鸡毛只剩荒芜。一颗纷乱沉沦又荒芜的心是不会生长出绿色的草,开出红色的花的。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愿丢掉美好的想象,因为我忍受不了内心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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