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傍晚的乡村应该是宁静的,白天都少人走。奇怪的是又来三五辆私家车,一看就是一大家子,拖儿带女的几个半大孩子。
这几个孩子一边无拘无束的喊着,一边闹着要吃烧烤。乡村的客栈早有了满足城里人吃喝玩乐的本事,隔着一条主巷,在村子的尽头开火了。因为,没有多大会儿烟火味、羊肉串的味道就飘到木文住的客栈里。
房东大姐和大哥正在吃简单的晚饭。两人各自一碗拌面条。大姐招呼木文:妹妹,吃碗面条不?
木文忙说:姐姐你吃,我一会儿喝点水就行了。
好,我去做上开水。说完大姐麻利的起身做开水去了。
木文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大哥大姐聊天,问问明天一天去黄草梁子,打一个来回够不够。
木文知道,驴友们都是从河北那边爬黄草梁子,一天不够,必须在黄草梁子住一宿。木文想从北京这边也偿式穿越,这边地势非常缓和,也比较近,相对时间够用。木文的毛病是不喜欢结队而行。
几经沧浪海 无语话沧桑(下)黄草梁子被誉为古道明珠,是京西古道上一个极好的旅游驿站。
黄草梁与灵山、百花山、妙峰山遥远向往。这里主峰海拔一千七百七十三米,为北京西南地区高峰之一。
登山远眺:山连山、峰连峰、峰峦叠翠,连绵起伏,直到天边。如果在这里看山海日出,则是气象万千,美不胜收。黄草梁上的敌台施工细致,用料精实,虽经几百余年风雨剥蚀,至今仍雄姿依旧。
这里的花三季不断,春季有山桃花、山杏花、二月兰,五月有大丁香花、杜鹃花,六月有野玫瑰、山丹花,七月黄花,八月绣球,九月江西腊、红豆,十月还有野菊花。登山远眺,峰峦叠翠,连绵起伏,直到天边;山海日出,气象万千。
为什么这么美的地方叫黄草梁子呢?据说是七八月间,其他花草树木都繁盛的时候,只有这个地方的草木会突然就枯萎了,变成漫山遍野的秋黄。真的假的也不知道,京西一直也有这样的传说。反正吸引了一些人去野足。
木文问好大哥黄草梁子大致的方向,在导航上确定了具体位置,告了晚安就休息去了。
大哥本想帮木文找个伙伴,看看夜幕降临的山村,也就作罢。
木文在些许阵阵烟火气息的空气中,安然入睡。
几经沧浪海 无语话沧桑(下)行者怡然
上山的路尚可,平缓且多为沙石路,这样的路看似平坦其实并不好走,费力气且易打滑、弹性差。
好在木文体力尚可、登山鞋底子厚弹性好。只是进山一个小时了,前后一个人影也没有。但是天空晴朗,空气清新。
木文的体力属于耐力特别好那种,没有爆发没有灵动,看似迟滞,实则后力十足。不知道的朋友总是耽心和她同行。久了,会愿意和她同行。
因为是野山野景,也找不到任何标致,导航的信号也消失了,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目地的就在附近。
木文闷头走着,前望山景、背晒太阳,也挺好的。
又登上一座小山时,叮叮咚咚的马铃铛声从身后传来,那铃声在清晨的山谷中回响着,清脆悦耳,灵动欢快。
木文惊喜的回头一看,见一山农牵一头骡子悠然迈着轻松的步子,己快走近木文身后了,骡子背上驼着一个灰兰色煤气罐和一个大麻包。
老乡很快就赶了上来。多年的风吹日晒,老乡的脸黑黝黝的、瘦瘦的样子好精干,木文友好的笑了笑,问:老乡,到黄草梁子还有多远呢?他笑着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八公里?他一个劲儿摇摆着脑袋,又比划了一下“八",同时使劲挥了一下拳头!
木文张大了嘴大喊:八十公里?!他笑着点点头。
我的天,八十公里!木文顿时没了概念!我的天,他是个哑巴?他怎么听到的?他怎么知道是80公里?
木文完全晕了!
走吧,没有理由回头!
木文以为哑巴也去黄草梁子,想:跟着他走,大不了求宿他家一夜呗。
终于看到了进山的小小山口,那里竖立着一块天然大石头,上面潦草的雕刻着“黄草梁子自然保护区”。
老乡和他的响铃骡子继续在前面叮叮咚咚走着,木文跟着他们在林间小路上爬行。
骡子不走正路,总走无路之路,可木文相信它走的肯定是近路。
木文边走边吃着随手摘的野杏,小的特别红可是特别酸,还有虫子;大的青黄不红酸甜可口清香。可恨的是红杏树一路都有,青杏树再也没有了。
翻过三道梁子,老乡回头向木文摆摆手,不让木文跟着走了。他又指了指前面,自顾自的向另一个山粱挺进了。
爬到老乡指路的山口,木文笑了,左边是白石子晒得干硬干硬的山头,右边是向下蜿蜒曲折、阴森密布、丛林掩映的黑石山涧。
俯仰之间两个人分道扬飚。木文独自上了白石山。
翻过白石山,很晒很热,不一会儿,木文就大汗淋漓、浑身热涨涨的。这都不是事,越热越累,越能冲刷木文心里的阴霾与苦痛。人性的无耻,可以在大自然面前像山石一样,让雷闪劈裂、让烈日炙烤,让阴壑的灵魂迷失、丧命天涯。
一路上都有蓝天救援队的指示牌和救援电话。
木文感叹感恩着这些无名的英雄们的无偿付出,又深深感叹,身边那些活着的无可挽救的自私卑鄙灵魂,木文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无耻,还要把无耻穿上善良的外衣再踱上金子以示众人?而法老如白痴一样视而不见、装疯卖傻?人性和法理在哪里呢?
不是说苍天饶过谁,世道好轮回吗?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善良的人、忠诚的人呢?为什么恶人总是披着羊皮而获得成功呢?
木文无语,默默地走着,心底里汨汨的流淌着鲜血;木文竭力转移注意力,看山、听泉、望风景,看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的修山魔法。
木文很累很累了,简单的食物将尽,山林过了午后,一派阴森。
一路上是无人的寂静,只有虫鸟山林的窃窃私语,只有木文的心语向大自然倾诉。
远处,隐约传来了男性的说话声,木文停住脚步,等待来人。
迎面走来的是两位中年男人,六目相视微笑,算是打了招呼:都是同道中人。
木文问:大哥,我到黄草粱子还有多远?
两兄弟互相对视了片刻,异口同声的说:大约再有7、8个小时,我们是从河北那边上山的,半夜就开始下山了。
啊……
两男人又说:你前面也有两个人再往前走,你快点追上他们吧,搭个伴,你一个人,装备又这么简单。
哦哦,好的好的,谢谢两位大哥。
木文明白了,哑巴说的八十公里不是假的;木文也计算出来了,半夜能到黄草梁子就不错。
唉,这导航确实有些不准啊,差异太大了。
木文犹豫着往前:继续?回转?
两位大哥说的对:装备不够!
可是木文有点不死心,又向前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有追上所谓的两个人。
木文在冰凉的山地上坐下,轻了装。决定返回。
当情况突变时,接受现实,保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返回!
决心一下,一切都轻松了起来。喝点水,吃两块黑巧,木文轻松的一边拍照一边玩,慢悠悠的返程。
几经沧浪海 无语话沧桑(下)奇怪邂逅
返程也有岔路,木文判断一下方向走了不一样的回路,小小担心时,又看到了蓝天救援队的小红绸条,拴在树枝上,随风飘动。
嘿嘿,真不错,不会走错的。
世界真是太小,邂逅总会发生。
木文刚刚想追逐的两个人,竟然从木文后边追了上来,竟然也是走了木文走的岔路口,在象鼻山那里会合了!
你们猜是谁?是那两位花白胡子!
哈哈哈,怎么是你们俩?你们也不爬黄草梁子了?也往回返了吗?
两个花白头发,颤抖着他们的花白胡子,同声大笑!
胖一点的伸出手:有缘再识,我姓杜,是准备在这里投资做客栈的。
木文笑了,伸出手轻握一下:木文,教育工作者。
瘦一点的,也伸出手,笑道:再次相遇,我也姓牟,牟其中的牟。我还知道您教过一位学生叫牟翔。
我的天,牟翔?您是牟翔的?
父亲。昨天我就认出你了,没敢确认,回去给儿子打了电话才确定了,就是你!
牟先生向杜先生说:确定了,这就是牟翔当年的老师,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牟翔!
木文问:牟翔这孩子现在干什么呢?
牟先生说:牟翔现在在一家进出口公司做上了销售总监的宝座,年收入保守的是50万!他这样,你是功不可没呀!
木文内心的喜悦是那种可以溢于言表的:真是太好了,真没有想到!我有什么功?是人家孩子刻苦!
刻苦?当年这个工读学校出来的孩子,可不是靠刻苦能成就的呀!当年你要是不接收他、你要是不办集训班,不给孩子们一条出路,能有今天吗?一一牟先生一连串的说着,这些事木文从来没有连起来想过。
牟先生又对老杜说:你不知道啊,当年我儿子参加高职高考,仅英语一科,就考了138分,差两分满分,我当时差点在儿子面前掉眼泪啊!
木文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段时期的教改教革,也想起了当时的一些人和事。
笑一笑,一切都是风淡云轻了。
回程的路,有老杜和老牟的同行,快了许多。也补照了许多照片。
下山后,双方各自告别,老牟知道了木文第二天要去灵山,而老杜还有事情要安排,也就相互告别。
开车回到客栈时,天黑黑,腿软软,木文疲惫的坐在凳子上,大姐麻利的进了厨房,一会儿一盘花生米、一盘摊鸡蛋,一盘清炒笋丝就上了桌,啤酒上桌,女汉子似的木文,临窗对酒。
想:这一路的艰辛厮杀,想要的是什么?牟翔们的成就是不是木文的终极目标?而木文们在这个过程中也获得了名誉和精神享受、以及物质的奖励。然而,家庭呢?亲人们呢?一边享受着木文们创造的生活一边伤害抨击着木文们的生活!
这是为什么呢?木文的一位老前辈曾经语意深长的说过:可以为你崇拜的教育事业和学生们做任何努力,而不要为你的老师们、家人们谋福利!
木文问前辈:为什么?
前辈说:不用问为什么,听我的,不会错。
木文只是听了一半,而今天看,前辈是对的。
木文泪如雨下,在无人的黑夜里。
几经沧海浪
无语话沧桑!
几经沧浪海 无语话沧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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