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逼近。
里德总是听老妈妈们讲起关于寒冷冬幕后面的传说故事。广袤无垠的极北之地的冰原之下,埋藏着的不只是广布的冻土,在那颗颗硕大的冰粒和皑皑的白雪之下,是常人无法触及的禁区,而那些冻土下的事情,也许也只有行将就木的老妈妈们才会有勇气讲出来了吧。
突然,里德胯下的马打了一个响鼻,载着他人立起来,里德急忙收紧缰绳,拉紧马鼻,慢慢地,马儿逐渐平静下来。
只不过是老妈妈们用来哄小孩子睡觉的睡前故事罢了。里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皇家森林的树木较之里德上一次来时憔悴了不少,就像一个病怏怏的老人一样。高大的橡木黯淡无光,树叶随着北风片片飘落,一副落魄的景象。上一次随哈勃来这里还是盛夏时节,那时的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树冠把天空映衬成玛瑙石一样的翠绿,国王窄道被一层浅浅的青草覆盖着,行走其上,仿佛身陷一片湛绿的海洋。就连当时不论身处森林何地都能清晰地听见的鸟鸣也被像是掩盖着厚重灰埃的鸦鸣掩盖殆尽。
远处的鸣啼声时远时近,像是一道铁线一样拉扯着里德的心脏。忽近忽远。
左手小拇指最前端缺失的一部分隐隐作痛,里德用包裹着金丝手套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本应该是指节的部分。良好质地的麂皮滑过,带起丝丝幻痛。
多久了?十年刚好……
笑容在他的脸上逐渐凝固,右手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悬系于左腰的匕首。
那是一把质地优良的龙铁钢匕首,浮华的刀柄与刀鞘镶满了钻石,黄金底色熠熠发亮,华丽而不显浮夸。而刀柄底部的一颗殷红色的宝石则明白的显示出所佩戴者的显赫地位。这是一把近身使用的武器,锋利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它将是里德最后也是最大,最能够让自己深深信赖的希望。
也许……等下就要用上了。里德指尖摸至匕尖,略略凸起的触碰感让里德的内心归于平静。远处的暗鸦打了一个长鸣,扑腾着灰翅飞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讨喜的鹂燕声。就连胯下的马也变得兴奋起来,哒哒的马蹄声愈来愈快。里德知道,离国王的扎营地不远了。
“步伐放缓,礼仪队形。”里德抬起右手,五指蜷缩握拳,高高举起,向身后的卫兵们发号施令。
身为国王的左手,保护国王不受任何显性或隐性的伤害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作为哈勃同甘共苦几十年的兄弟,守护哈勃,是他一直都在用生命践行的诺言。
身后的卫兵都是自己亲自层层选拔出来的,每个人他都了如指掌,忠诚与能力,一样都不可少。所以今天把亲兵带出来,是因为在这个场合,他绝不能允许哪怕是半个人的背叛
网友评论
毕竟年更,感谢理解😂
沉重的铁质面甲冰冷地覆盖在卫队士兵们的脸上,他们一言不发的执行着指挥官的命令,挺直脊背,放缓速度,轻缓地走向第一个哨口。
天空一尘不染,平静而又沉闷,皇家森林的巨树挺立,在里德身后,黑压压的树林像是鬼魅魍魉,仿佛要把任何进入它的物体吞噬殆尽。
“里德公爵。”哨口的卫兵衣着华丽,金色的皇家卫袍凛然自肩头垂落,暗金色的别针别在右胸口,显得沉稳内敛,却又不失霸气。卫兵右手持枪,左手持盾,盾口哈勃的狮鹫家徽威猛无比,和卫兵腰间的单手剑柄上的图案相呼应。里德微微点头,全队纵马走过,只留下两人站在哨口两边,协助卫兵一起把关。
虽说是前哨,但是往后的路程长得里德颇感疲惫,青草小道蜿蜒连绵,一眼望不到头。不过四周的景象从一开始狭隘的森林变成了宽阔的原面,只有零星的树林散落其中,与之前的荒无人烟相比,一路上都是扎顶端着黄金鹰羽的皇家帐篷,并从里面传来士兵们豪放粗旷的大笑声。
再往前骑了大约一个小时,里德的视野霎然开阔,一大片平原呈现在护卫队长的面前,只有零星的巨树点缀其中。而在群帐环绕的正中,是一顶巨大到令人只有抬眼才能看全的国王之帐,五彩斑斓的宝石悬挂在一束束深扎地下的帷绳上,金黄色的帏绳突出了主人无人能比的显赫地位,而在那厚厚的尖角犀皮的帷帐外,一圈圈旋梯攀附其上,数层楼的高度比皇堡更显巨大。在这奢华无比的帐篷顶部,一个硕大的狮鹫金雕傲然屹立,俯视着这一片沃土。
人很多。多到无数帐篷外高高挂起的绸旗上用暗金色针脚缜密铺制的家徽让里德眼花缭乱。
双头狮……这是威尔德家族……里德能从那只尖牙利齿的雄狮中窥见海森•威尔德的怒吼。当年就是海森用一把短柄斧砍入城中,一举拿下了半个国王护卫队。想到这里,里德不禁把自己如今率领的护卫队和当年的护卫队做了个比较。至少,从没令自己失望过。
翼蛇……这是珀斯家族……
里德皱了皱眉,他并不反感珀斯家族,但是“毒蛇”索尔斯•珀斯那细长的鼠脸和毒蛇一般迅捷狠辣的眸子仍然他敬而远之。哈勃为什么把他们也邀请过来?
盛夏之宴根本不需要蛇家的人的出席,在整个大陆上,蛇家在各大家族眼中只是个,只是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毒术家族罢了。关于盛宴,蛇家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参加。里德微微颔首,他开始回忆起帕斯在七国之乱时毒死的那些公爵。
愿旧神保佑你们。里德为公爵们祈祷。谁又会知道下一个死去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