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遍山都是树,历经唐风宋雨元时明月的油松占据了灵空山绝对的主导,什么九杆旗、十八罗汉、三大王、四大金刚光听这些树名就能感受到一种逼迫而来的豪迈之气,简直就是油松中的群英会,引起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广为宣扬的油松,而是那些生长在油松身边的其它数木。在大自然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下,不仅是适者生存,更是强着生存。对于灵空山,油松不仅是适者,更是强者,相比之下那些匍匐其下的其它树木的命运就显得悲情了。一枝细细的树枝斜生出路面,拦住了我的去路。这树枝有着暗红色的枝干,油亮亮的叶片,长势很慢,这就是青棡木,传说中精卫填海时嘴里衔的树枝就是它,青棡木很难成材,干了以后硬如金刚,一般用来做地板和火车枕木,坚硬而耐磨,有钢铁地板之美誉。此处的羸弱的青棡木做地板和枕木是没希望了,纤细的树枝让人很难与枕木联系起来。假如生在欧洲的原始密林里,也许它早已飞入了伊丽莎白女王的宴会厅里。可叹,青棡生不逢地,也只能伦落屈就在油松之下,与草为伍。木变成草,本身就是青棡木的无耐,像身陷沼泽的恐龙一样,面对艰难的环境,愈是挣扎,死亡的愈快,也因此,倘使能变成一捆白炭也是不易的。此时、此地,能在城市里的园林花圃里,展露四季的浓绿竟也是青棡木的奢求。
青棡木我是第一次见到,对它的高大拙壮,威猛只能在脑海里构勒。槐树却是熟悉的,从小到大,那种槐花的清香一直储存在记忆里,让人触不及防的是眼前的槐树长得也太含蓄了。你如果把它移植到花盆里,绝对是一株风摆杨柳的婉约盆景。它的枝条那么纤细,椭圆形的小黄叶片细疏排列,就连主干都不及炭素笔芯粗壮。人走过带起的风,都能让它飘摇不定。
我不得不对适者生存这句话顶礼膜拜啦,是怎样的环境逆袭了青棡木、槐树等一干树木的命运,让它们生存得这么畸形,这么憋屈,竟抽抽出了别样的韵致。生存是恒久的坚守,无论严寒、酷暑,也无论沙漠、雨林。生命永无至息,顽强生发,或高大、茁壮,或渺小、纤弱。成才是生长,不成才也是生长。开花是一季,不开花也是一生。
我为这些树感到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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