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有种忧伤的基调在身边萦绕,像忽冷忽热的天气,忽明忽暗的阴晴。
也许是听了太多故事,也许是掩埋在心底的东西逐渐翻涌呈现,我这一个月都是很晚都不想睡觉,然后又很早的醒来。白天,做梦般的清醒;晚上,清醒的在做梦。梦,是潜意识的语言,有时会看到宁静的大海,像是包容一切的广阔无垠;有时会看到陈旧腐朽的废墟,像是无人问津的沉寂冷清;有时会看到熟悉的脸孔但却没有话题;有时会碰到素不相识的过客却彼此温暖。
有的梦,不想醒来,却惊觉白昼已来;有的梦,不想停留,却发现长夜漫漫。越是了解自己,越看到那千疮百孔的心,而那些伤口,你也曾千万次的告诉自己,忘记它让它结痂吧,其实却从未曾正视它,或许,更多是害怕看到它真实的模样。
当你像破茧而出的蝴蝶,用尽力气刺穿这层保护膜,试着走进它,看见它。刚开始,走进一步都会害怕自己被痛苦吞噬,而当你慢慢融入它的时候,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难以接近。其实,它就是你的一部分,你不得不承认的这一部分。

前几天看了一个TED的演讲,关于一项极端利他主义的研究。正常的情况,我们其实也会利他,但更多是在自己的核心关系圈里,比方自己最亲近的人,你会毫不犹豫的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但那些极端的利他主义者,比方是把一个肾捐赠给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比方是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于困境中,他们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研究发现,除了脑部里的杏仁核面积不一样,杏仁核越大,解读苦难、接收恐惧情绪的能力越强,关键是他们没有这个所谓核心关系圈。

一般我们在核心关系圈里中心的部分就是自己,旁边像同心圆那样,离自己越近关系越密切,但他们并不存在这样的层级关系,甚至没有所谓的自己。所以在这些极端利他的人身上,真的是“没有自我”。
看完这个演讲后,触动我的是,当然我们不可能都像那些极端利他主义者那样,但如果反过来想,当我们的圈子越来越大,其实终究会是这样;当自我消融,彼此无差别;当真正有这样的接纳平等,慈悲心也就生起了。莫名想到这里,自己会被感动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争执,无非就是过强的分别心造成的,所谓的痛苦、悲伤、愤怒、厌恶……这些七情六欲,都源自于你我的分别之心。

我还记得在刚开始接触NLP(神经语音程序)的书籍时,里面有好多的技术方法都是教你抽离或解离,换个说法就是当你处在困境中,过于沉浸在你缺乏资源的状态,如果你能转换知觉角度,转换意义的角度,把自己从原来被锁死的角色中跳脱出来,方法跟资源就自然有了。
就是说,我们都习惯于沉醉在那个无能为力、缺乏资源的自我状态里,如果能练习多角度,多角色去看待自己,看待问题,就不至于让自己越陷越深。当然,这种思维模式的训练,并不是一蹴而就,是需要长久的练习造就你的弹性跟灵活。
这些年来,看不少心理学的书,也学到不少各种各样的方法,道理是很浅显易懂的,但为什么还是不能马上就用?马上就解脱?
我发现,当面对一些小问题的时候,用这样的方法去调整心态,很快就见效,但让你觉得痛苦的是,自己根深蒂固的模式。或者对一些人来讲是不可磨灭的经验造成的创伤。
上了几节关于创伤的课后,让我有了更大的耐心。以前确实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过去的一个坎,就总是卡在这,就过不去了呢?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坎都过去了,虽然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事,但毕竟还是会有点影响,却发现其实也还没完全过去。

过去的创伤,影响最深的是对大脑的影响,这是很难改变的。也正是了解了创伤的这个生理机制,我开始发现自己没有了那种很抵触的情绪。在我身边,就有一个常常说自己有巨大创伤的朋友,每次看到她好像又掉进自己的那个轮回怪圈里,就很想去拉她一把,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然后当她又开始抱怨时,我就会极其不耐烦,你又不去改变,又不满现状,你是想要怎样呢?
现在,我了解这些之后,就开始可以接受她状态的反反复复,也没有了那种想要拉她一把的冲动。也许,她自己心底是清楚自己怎么一回事,但这些表现绝对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长期以来,脑袋里的神经回路已经形成固定的模式,要打破也只能靠她自己的领悟了。
当看别人不耐烦的时候,其实反观也是看自己不耐烦的时候。我比较习惯把自己不想看到,不愿面对的状态偷偷藏起来,等到一个适合的时候,再拿出来去一一拆解。当我越来越体会到她那种反复的情绪状态,越来越试着去理解跟接纳,其实我对自己的耐心也越来越大。

允许自己有颓丧,允许自己无能为力,允许自己悲伤,而不仅仅是充满能量的天天乐呵呵。当体会到越来越多的痛苦时,这些情绪有时像把利刃,直插你的心脏让你觉得难受,甚至血流不止。痛苦过后,才发现利刃之下,除了虐心,也是帮你把那一层层坚硬的外壳扒开,让你看到里面最柔软的部分。
慈悲,不仅仅是对世界,对别人,更多首先是要对自己。当你从高空坠落,当你痛苦万分,当你悲伤难过,能给你力量与承接的,是你那颗接纳允许的慈悲心。
今天我对自己说,嗯,我仿佛听见潜意识在梦里想要对我说的话,原来那个废墟的存在,是提醒我去关怀,而不是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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