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之差

作者: 慕容芊惠 | 来源:发表于2020-04-16 22:07 被阅读0次

四月不觉过半,芳菲已尽。而远在河北西北部的某个小县城,树木还未发芽,河水还未完全解冻。是冬日对人间的长久留恋,还是春日的迟迟不归?二十四节气耸耸肩,继续着他的步履。

我和我弟于4月8日晚赶到那个小县城医院的。母亲因手腕骨折手法复位失败,需手术治疗而入院。虽有父亲陪同,但终究不放心,担心他们再因其他事而身体有恙。

赶到时他们已办理好了一切手续,县医院不大,又有三表哥带领着,所以他们很快就摸清了东南西北。

我考虑的是回来后,我们三人轮流在医院照顾母亲,不至于太累。结果在旅馆入住登记时发生的乌龙事件却深深的影响了父母。

那晚决定由我弟陪着母亲,我和父亲去旅馆住。

前台登记的时候,我把从哪里来在什么地方住说了个详细。却因为方言发音的问题,前台小姐姐误把杭州写成了黄州。因为在县城方言里,杭和黄的发音是不分的,也分不清。而我们村的方言发音杭就是杭,黄就是黄,两个字怎么着也不会听成是一个字。

我们的方言口音偏万全一带,而县城的口音偏内蒙山西一带,所以她把我用方言说的杭写成了黄。这些都是后来那一通电话之后才知道的。

因为一字之差,就牵连了两个省份的两个城市,其中一个还是隶属于当前疫源地管辖。

第二天下午,我的电话就不停的响,这个刚挂那个立马接入。甚至还会这边接着电话呢,那边还在不停的呼叫。不仅拨打我的电话,还不停拨打我父亲的电话。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你们从哪里来的?是从湖北吗?我父亲说不是,他一直就在本县城。我也说我是从杭州来的。但我这么说是没用的啊,因为他们一直把杭州听成黄州。当时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坚持我是湖北来的,直到后来一个来自县文化局的电话才算彻底搞明白。

先是旅馆老板打电话让我赶紧回旅馆房间呆着,哪儿也不要去,越快回去越好。正当我收拾好背包回旅馆时,电话又响了,都不给我对整件事作出任何情绪反应的时间。

这次是县公安局打来的。回答了对方的询问后,说要我做核酸检测。我问费用怎么算?如果自费我拒绝我没那么多钱。后来他说他明白了再去反应下情况。我说好。遂挂断。

挂掉电话几秒钟之后,铃声又响,接起。对方自报家门是县文化局的,照例问我从哪里来。我回答了之后,估计是她没听明白或者是和她掌握的信息不符。这次她学聪明了,又用普通话问我,你是从湖北杭州来的?还是浙江黄州来的?我说不是啊,湖北没有杭州。她说那你是从湖北哪里来的?我提高了音调,我是从浙江来的不是湖北。

我急了,昨天明明登记的是浙江杭州,怎么就成了湖北杭州?外加前面几通电话像审讯似的盘问,让我既紧张又害怕还夹杂着羞愧,就像我私自从湖北出来隐瞒不报一样,又像

我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一样。潜意识里的自卫模式启动,愤怒已被点燃。我激动的冲电话里大喊:你有没有点儿地理常识啊?中国省份城市你有没有搞清楚啊?对方听着我喊,倒是理智在线,控制情绪仍用普通话与我核对信息。这时我喊完气儿也顺了不少,记起来用普通话与之对答。

我压制情绪,平静声音,用普通话说道,我是从浙江杭州来的,不是湖北黄州。电话里的声音告诉我说,信息登记是黄州。至此才得知,我的信息登记是来自浙江黄州,而黄州属于湖北非浙江啊。

我忙不迭的连声向电话里的声音道歉,对方也没再进行数落继续教育,在抱歉和感谢声中挂断了电话。

我长舒一口气,也为我鲁莽的言语而感到自责。

正当为自己言行不当而内疚中,不巧的是电话又叫起来了。这次是县疾控中心打来的,通知我明天要为我做核酸检测,让我上午在旅馆呆着,等待他们的到来。我又问了具体时间后,说好的。

我和平常一样与父亲、我弟去医院门口的餐馆吃晚饭。心里却不由得担忧,检测结果会怎样呢?我回想着我的轨迹。在杭州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出行都有健康码。再就是萧山机场与首都机场及飞机上的人,进出机场都有安检设施,如果有异常早已被带离。到达北京后,只接触过我弟一人,再就是父母及县医院的人了。如果有意外也是他们感染我,因为出入医院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住院病人也鲜少戴口罩。我们回来的这几天,不管去哪里,都不曾摘下过口罩,除非是吃饭喝水这样维持机体正常需求的情况下才摘掉,进食水完成后复又戴好。

唯一欣慰的是,吃到了家乡的莜面窝窝和山药鱼儿。每次回家必吃的,这次吃不到母亲做的,外面餐馆的也不错。毕竟这些吃食儿在杭州是没有的。

我们吃完饭正推门而出之时,妈呀,电话又来了。走到餐馆外我才接了起来,对方是县疾控中心,告诉我明天不用等他们了,我也不用做检测了。我说好的谢谢,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

我这一下午过的像坐过山车一样,虽然警报解除,我也不再是怀疑对象。但留给父母紧张害怕的感觉依然存在,他们生怕我被关起来隔离,刚刚术后第二天就催着我和我弟赶紧回到各自所在地去,免得他们提心吊胆。

我意在想多和父母待段时间,随着岁月的流逝,与父母亲人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所以想趁着这个时机多陪陪他们。可他们始终坚持让我们回各自的地方去,有时为了这个都会情绪激动起来。

母亲伤在手腕,且已做了手术进行内固定,其余也是慢慢恢复和术后消炎了,生活自理也没问题,有父亲一人照顾也绰绰有余。于是就妥协了,买了12日的机票返回杭州。

每天发视频语音,虽然母亲的情况逐渐恢复,可于我总有那么一丝遗憾,没能多陪陪她。

杭州的气温已近三十度了,有母亲在的那个小县城,气温也该回升了吧?树木也该发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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