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父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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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旁边就是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看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和家属，或者是前来验核酸打疫苗的群众。

今天上班路上，看到医院门口附近，有一对父子坐在路边。

父亲拿着刚刚取的药，很认真地看着说明，“喏，这个药……”身旁的儿子，也凑过去看，手上还拿着刚打开的保温瓶盖子。

有句话叫“多年父子成兄弟。”这父子俩，好像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对于刚刚拿的药物，判的病症，好像很轻松，又有一种共同面对的坦然，像并肩同行的兄弟。

马路上，人来人往。

这一幕很温馨，让我想起是枝裕和一部叫《如父如子》的电影。剧情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我记得影片呈现了父子间才能有的视角和情感。

导演是枝裕和也说，他是借《如父如子》这部电影，重新看待自己的父亲身份。在他看来，没有人是生为人父——不是说儿子一出生，你就自动成了一个好爸爸。如何定义好，那是需要双方乃至是多方达成的。不是一瞬间，而是许多年，甚至是一生。

我还想起张师兄写过一篇回忆父亲的文章《搓澡》，文章结尾写到他看着自己的孩子时的奇妙感受：

 

“我看着他们，就像当年父亲看着我一样。念兹父母之缘，是他们赐予了我们血液，骨骼，肉体，灵魂，生命，我们终究会慢慢活成他们的样子，把他们融进身体里，一起去看这世界，一起过完这一生。”

平淡的述说，浓烈的情感，人生的况味，契合北岛的诗《给父亲》——

你召唤我成为儿子，我追随你成为父亲。

我也想起自己和父亲。提到阿爸，有很多东西要讲，又不知道从何讲起。

他像一座大山，又像一个孩子。

阿爸这辈子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浮浮沉沉，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一副乐天知命、无忧无虑的样子，他总在电话里让我多出去玩玩，又相信我会努力。

他总是怕我太认真，太累，时不时就哈哈哈地大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直让我多出去走走，多拍点照片给他看看。

从小到大，他好像不怎么担心我的学习，哪怕是高三的时候，通电话时也总问，最近有没有跟同学去打篮球？

读大学放寒暑假，或者部队休假回家，他总会骑着摩托带我去吃早餐，去四处游荡一番，一路上跟我聊很多人与事。

吹着风，看着他沉默宽厚的背影。我常想，我所学到的一切，都离不开这路上的“人生课堂”吧。

后来我看了侯孝贤的《童年往事》，心血来潮，花了一段时间，给阿爸写了一篇传记。

写作过程远比我想象中要艰辛。那段时间，从构思开始，到最终完稿，我寝食难安，几乎无法做别的事情。

阿爸倒很配合，我一打电话他就接，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各种各样的问题，像个乖巧的好学生在做汇报。

一段段经历，一幕幕往事，如烟般渺远，如火般热烈，如水般平静。

最后，我发现写这篇文章之前，自己还远远不够了解父亲。

父亲是一本书，一本读不完的书。

马路上，人来人往。

写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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