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之地

风的声音，时断时续，随后是陌生女人的声音，像过来传话，反反复复叫嚷着，紧接着是鸣笛声一阵阵地传来，遥远的，像停滞在海水的阴暗之地。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离开，便被摁倒在地，“先生，您跟我们走一趟。”

“我觉得你们认错了人。”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已经失去了自由。

一天前

他去找那个女人，当他输入熟悉的门禁密码时，被果断挡在了门外，“竟然换了密码，简直不可思议。”他满以为她会过来开门，往常她也是这么做的。而这次，他却无法自由出入这里。是的，他需要一个交代。

他用力地敲门，直到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露西在呢？”

“床上……”这个无知的男人不怀好意地朝他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谁啊？”露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没等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开口，他便闯了进去。

“杰克？你不是在……”

“这个，不太好解释。”

显然露西对杰克的到来是猝不及防。

“史蒂芬，去倒杯水……”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杰克补充了一句，乘机坐在了沙发上，在这一瞬间，露西示意史蒂芬去拿水。

史蒂芬去了很久。

“你们……”

“你猜的没错。”

杰克尽量不去触碰这个敏感的话题，尽量将不安的情绪挤出身体。

这时史蒂芬冷冷地说，“我们打算出趟远门……”

“最近？”杰克看着这熟悉且没有任何改变的房子，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的，我们要结婚了，你有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杰克站起来走进书房。

史蒂芬和露西紧紧地挨着彼此。

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西餐的书，随手翻看几页，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看来，它被照顾的不错。”

“还可以。”史蒂芬以为杰克在说露西腹中的婴儿，“露西现在饭量很大。”

原来他们已经有了孩子，怪不得无法打开密码锁。

“亲爱的，快去房间躺着……”

露西的脚下传来沉重的地板声，像极了她的心事。

既熟悉，又遥远，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杰克看到光从百叶窗投进来，照亮整个书房。

“史蒂芬，你先去买点食材……”

“现在还早。”

“快去吧，有些饿了。”

杰克看到露西送史蒂芬到门口，他的眼睛都要亮了，原本以为他们会吻别，像任何恋人那般亲密，而他们并没有如此，只有简单的眼神交流，好像所有的爱意都隐藏着这场沉默里。

关上门的那一刻。

露西主动拥抱了杰克，他感觉她有些不一样了。她身上的气味成了一个陌生母亲的味道，陌生至极。她终于不再是以前的萝莉，她有了不用向任何人解释的成熟，她的双臂健壮有力，孩子也一定无比健康，她的手心很烫。

“对不起。”露西抹了抹眼泪。

杰克目视着露西，甚至带着微笑，几乎带着原谅的意味。而此时的露西，不像自己曾经的女友，而像一只玩偶，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很成熟的特征，高高的胸口将衣服撑起。她很保护性地将衣服向下拽一拽。

“是真的吗？”杰克望着露西。

露西盯着他，没有任何的隐瞒，手指不停地搓弄着衣角，“是最近有的。”

“不是我的？”

“不是。”

“真为你骄傲，你终于如愿成为一个母亲，你也会是一个很合格的母亲。”

露西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她甚至忘了自己和杰克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不再说话。

杰克在某些方面从来就不能令露西满意，瞧。这个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据。他们一定亲爱的要命，甚至会一次又一次的在床上翻滚。杰克无法再展开想象，他知道这不该是他思考的范围，他解开了衣领下方的一枚白色扣子，“天哪，热的要命。”

露西向前双手捧住了杰克的脑袋，并试图吻一吻他的脸颊，不过被杰克一把推开，“真是谢谢你的好意。”

他的声音，热烈又响亮，像是在庆祝露西和史蒂芬的爱情结晶。

“对不起，对不起……”

露西又向前靠近，几乎要站在杰克的胸前。

这时，史蒂芬还没有回家。

杰克甚至感觉到露西的成熟只是伪装，让他全身的不自在，甚至想毁掉她，焦躁不安的情绪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不管怎样，看到你还是非常的高兴。”

他再次容忍着她。

露西的嘴唇动了动，不过没有挤出任何的话。她只想一个拥抱，或者奢望像往日一样他能搂过来，可惜杰克并没有让她得逞。

“那我以后还可以见到你吗？”

“应该会吧……”杰克把语调调整到探寻和约定之间的地带。

杰克做过无数次准备，唯独没有准备这样的场景，躲在公文包里的项链一直安静地躺着，像个窃听者，偷听着他的心声。他用力回想，记着她说她想要个孩子，这样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便再也不会孤单。他无数次焦灼地等待回家，而此时现实却重新赋予了更加丰满的情节，都与他无关，都与他无关。

杰克，不想待在这里，一分钟，都不要待在这里。

“我想我该走了。”杰克的言辞里没有任何的试探，他讨厌自己的恐惧和任何消极的态度，讨厌自己精心准备最后又被浪费的窝囊。

这一刻，杰克恨透了露西。

她有了新的对象，这个男人，身体强健，壮实。

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会有亚麻发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对，和她一样漂亮。

杰克待在这里不合适。

“我……”

“再见。”

露西将杰克挡在了门前，并没有打算放她走。

“再见。”

在露西正准备说话时，杰克将沉甸甸的脑袋侧向一边，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并用力把她推开。

很遗憾，露西并没有站稳。

简直不相信，她还是如此虚弱。

露西在地上挣扎着，血慢慢流出来，“孩子，孩子……”

这一刻，杰克从鼻子里发出一阵笑声，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甚至想将她举起来扔出去，他大步踏出这个该死的房子，这时露西拽住他的腿不放。

杰克踢开了对方。

三个台阶走下去。

杰克慌忙逃离……

二十四小时之后

杰克带着镣铐坐在黑暗里，丝毫没有任何的内疚。他觉得露西罪有应得。

“你知道自己有罪吗？”那声音模模糊糊，又碰撞在空气里。

“不知道。”

“露西是杀人犯，你知道吗？”

“不可能……”

对方在椅子里动了动，并示意旁边的帮手将调查报告递给杰克。

“露西，24岁，十项罪名。每一条罪名都是在为你洗脱罪名。确切说她的死换来了你的生。可是你杀了她……”

这些疑问松松垮垮地压倒了杰克。

他无法想象露西是怎么在这些角色里变来变去，更无法想象自己是何等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