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日,乡间就似乎进入了休眠期一般,白日里到了日上竿头时,主妇们才慢悠悠地捅火做饭,这时老屋子房顶上的烟囱也才开始冒轻烟,男人们拎件衣服,或挑水去,或骂骂咧咧地一面说这冻死人的天气,一面嫌院里的鸡鸣犬吠扰了清梦,此时乡村是沸腾的。
不一会儿,小道上陆陆续续有了来往的人们,见了面热情地打招呼攀谈一番,顺口提一句,早上吃甚来?
说起乡间的早饭清淡,简约,但至今想起来意犹未尽。
麻油葱花拌的咸菜,新米煮得稠粥,火上蒸了老南瓜、红薯或头一天蒸好的窝头、发面馒头,也不用上桌子,一人端一碗一吃,一个热气腾腾的早晨开启了。
偶尔,一面吃面包,喝牛奶时,与家人聊起小时候对早饭的印象,他就逗着说,那就照着做一顿吃吃,可是当真真地做下时,卖相低,口感也不好,原因可能是食材之过,也可能是厨艺的原因,还有火候氛围不对,反正再也没有那个味,还有那种慵懒悠悠的感觉了。
那时乡间冬日的冷,也是真的冷,可能那会儿保暖措施不太好,屋里的炉火旺起来一阵热,火炕也是烤得人嘴上都是泡泡,一阵火势头下去,或者没鼓捣好火一室的冰凉,还冻手呢,起冻疮那时也是常有的事。
外面更是天寒地冻的场面,除了灰漆麻芜的环境,就是冰天雪地,不过那时还做过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就是腊八节时去河滩里吃冰,据说那天吃冰可以治咳嗽呢,就是冻得够呛,嚼是嚼不动,只能舔,然后舌头就被冻在冰溜子上,众人好一顿忙乎,最后舌头被救下来了,泪珠子还被冻在脸蛋上,母亲苛责也没必要了,也算是受了罪逃了一顿打。
到了最冷的那段,晚上街上都没有人,有急事时,就黑漆漆的一条路上点个手电,就觉得自己本身是光源的样子,当然也得胆大的,胆小的村里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场面,要是没一个伴相跟,背后就瘆得慌,此时那些神神鬼鬼的传闻也就呈此起彼伏的势头。
比如说谁家的孩子是夜哭郎,定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冲撞着了。
比如说久病缠身,是不是前一阵子得病走了的邻居附身了。
比如说年老点的人疼疼痛痛的,肯定是碰着不应该碰的东西了。
那时村里整体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就医条件都比较落后,又因为封闭,所以这些传言不胜防。
也会有相应的解破之法,
比如五道坡庙前的香灰冲着喝了可以治这病那病。
比如夜哭受了惊吓的孩子,就刨点臭毫用红布包了放在枕头下管用。
比如赤脚医生的针刺法,扎十宣能治高烧,治疼痛。
说来也怪,可能那时大环境比较好,就是用这些土法,孩子们就那样安然地长大,老人们也在那种条件下安享天年。
没有在农村生活的经历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常常想念那时的无忧无虑时光,还有那时只为了生活无欲无求的状态,较现在的条件环境是简陋了些,也慢了好多,但却是藏在心底最深处,也是每每想起来最亲切。
原来乡间的那些人,那些事,是可以窖藏的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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