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追梦人(6)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不知道从何处找起，陈英顺着小河边的一条路往村子里走，碰到一个小孩儿，陈英忙抓住那孩子问路。

“你知道学校在哪里吗？”

“你找学校干嘛？”

“我找吴老师，嗯，吴秀老师。”

“那你就说找吴老师家嘛，找学校干嘛？跟我来吧。”那小孩朝陈英挥动手臂，就在前面带路。他们走过了小河的一个分岔，顺着小河的一条支流继续往下走，陈英远远地看到一个蓝色的大烟囱旁边有一座漆成红色的房子。

「青春」追梦人(6)

小孩朝那边一指，朝陈英说：“诺，就在那里了，吴老师家就在那个房子里。”话没说完，就向前面飞跑，到了门口又大喊一声：“吴老师，有人找你。”

喊完那个孩子就跑不见了，不知是钻进了门里，抑或是跑开了，陈英只怔怔地盯着那扇铁锈红色的大铁门。

门口一株椴树，一树黄色的大叶子，地上也有很多。陈英踩着树叶子，走到门前。

“谁找我？”一个声音在墙里响起。然后是脚步声。

马上要见到的，是你吗？那个头发黑玉般有淡淡光泽的少年？是你吗？

门边一闪，走出来一个男子。那男子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蓄着一头短发，浅灰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外面是一件藏蓝色的毛衣，一只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赫然便是吴秀。

当年的吴秀，眼珠像乌黑的玛瑙，比世界上的任何宝石都漂亮，还有让蓝梦最嫉妒的细致如美瓷一样的肌肤。现在的他，皮肤变成了小麦色。

陈英天生老相，他比同龄人显得成熟稳重，二十几岁时就像四十岁，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像四十岁，总体变化不大，在同龄人里反而显得年轻了。

陈英也想过，二十年没有见面，吴秀，不可能还和原来一样，他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呢？乌黑的头发会变白，或者会变秃？不，不可能，怎么可能，那可是吴秀，最风流倜傥、俊美漂亮的小男生。

虽然一眼就认出是吴秀，气质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感觉深沉忧郁，眉间深深的两道川字纹。陈英还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吴秀扶住门把手的手也忘记放开，拉着门站在门边。

两个人对望。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子，一排排滚过去，树上新落下的叶子，在空中翩翩起舞。

“陈英？”

“吴秀！”

“我，我真没有想到。”吴秀把陈英让进屋，“二哥，快，快进来吧！”

院子很大，种着一些果树，堆着各种杂物。靠近门口的院墙边有个小土坡，坡上种着一些萝卜辣椒等蔬菜，稀稀落落的，大约是入冬了的缘故吧。

陈英靠近吴秀，发现他眼角很多的皱纹。手指熏成黄色，一看就是长期抽烟的结果。面庞和手都没有当年的精致和白皙，不止是没有，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

二十年了，大约什么都不能跟当年相比的，特别是人。

进屋一间房间，瓷砖的地板显得有点空荡荡的，家具不多，里面只是桌椅和一下小柜子而已，靠墙根有一辆摩托车。中间的地面上一个电炉子，炉丝比正常的少两圈，外面用红泥糊起来，不知是炉子坏掉重新修好的，还是为了省电故意去掉一半的电炉丝。陈英于是想起一个词，“红泥小火炉”，只是眼前的一切和那样的意境完全搭不上关系。桌上和墙下堆着各种生活用品，米面油盐辣椒酱靠墙堆在柜子边的地板上。

电磁炉上面的锅里正煮着什么东西。一看吴秀就是正在做饭。

“阿姨呢？”

“她在屋里，我看一下是不是在睡觉。”吴秀进里屋探了一下头，又出来了。“还没有醒，一会儿见吧。”

“不嫌弃的话，就在家吃饭吧？我给你加个菜。”吴秀看着陈英问道。

陈英点头，这么多年，眼神倒是没有变化。吴秀翻出来一个火腿肠，又找出一颗白菜心，切了两段葱，准备炒一个火腿白菜。当年在食堂，经常吃的一个菜。

“这几年，你都住在这里？”陈英四处打量着。

“早些年不在，住在城里。老人生病后，也到城里去看病，住了一两年。她老人家不习惯，不愿意在城里住了，我只能回来照顾她。”

“工作丢了就丢了，回去可以再找，母亲，却只有一个。”吴秀回头看看陈英，不止是母亲只有一个，连你，我也只有一个。

“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老人家也不踏实，于是就到旁边的学校当老师了。”

“你，一直一个人吗？城里还有谁？”

吴秀沉默了一下，道：“有爱人，你有个女儿吧，我也有个女儿，叫晨晨。”

“陈陈？”陈英蹙眉，只听里屋一位老妇人急促的咳嗽声。

“是早晨的晨，早晨总是有希望的。”吴秀推门进里屋。

陈英看着吴秀的背影，也只有他，才能够做到为了母亲，为了亲情，这样全身心地付出吧。

多少人长大后离开了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父母成为一种必须承担的责任，而不再是生活里的最重要部分，碰到问题可以承担，可以去想办法解决，可以出钱请护工，却不会做这么大的牺牲，这样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无戒365挑战营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