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阴雨,让人窒息,恰逢周末,天又放晴,刚走下楼却发现,夏日已至,我却着了一身初春的衣裳。正欲返回,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定睛一看,满眼是干枯的树叶,静静的铺在石板上。这一刻,不知怎的,脚突然就挪不动了。闭上眼,轻轻移动步子,真好听,多么熟悉的声音!
忙忙碌碌,东奔西走,好久没有静静的听过这声音,这装满故事,写尽回忆的声音。那是儿时夏天的午后,我家的小猫正趴在扫帚上磨爪子,它左边的脸是浅灰色,右边的脸是淡黄色,它做出很认真的样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每逢下雨,家门口的小河都会涨水,这时,河里的黄鳝会跑到河道转弯处的沙滩上来,可能是河里的水浑了,浅水区的泥沙要少一点,待着要好受些吧。沙滩上长有筷子那么长的水草,水很浅,还是很浑,看不清水底。我光着脚丫,把袖子卷起,将裤腿撩得老高,在沙滩上走过去走过来,还不挺的给自己喊口号“一二一、一二一”。不多时,感觉脚下有东西在动,很滑,哈哈,是黄鳝!我迅速的弯下腰,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掐住黄鳝的脖子,左手如法炮制,控制住黄鳝的腰,黄鳝还是不停的晃动,我的手指不停的使劲,同时迅速的跑到岸上。运用这个方法,每个夏天,我都能徒手抓住很多黄鳝。也有出现意外的时候,有一次抓了一条很大的黄鳝,我高兴惨了,但这只黄鳝也不是好惹的,它毫不犹豫的在我的大拇指处咬上了一口,鲜血直流,染得黄鳝都变了色。我的手丝毫没有放松,死死的掐住它,一路狂奔回家。看到手里抓着黄鳝,小猫就追着我一直叫,似乎在说“嗨,别藏着掖着了,我都发现了,快点给我吃吧。”老人们说,不能给猫吃活着的黄鳝,不然猫会将野地里的蛇抓回家来,至少要将黄鳝用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才能喂给猫吃。我特别怕我的小猫学坏了,所以决定炒给它吃。我将黄鳝剥皮,洗刷干净,配上各种佐料在锅里炒。炒着炒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噢噢,太香了,我想吃!小猫一直守在灶台,似乎一点都不信任我。终于炒熟了,给它放在碗里,它开始狂吃起来,同时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在向周围发出警告,宣布它对这份美味的所有权。我在锅里悄悄留了一块,哦啊!确实很好吃。
其时,生活条件还不太好,我完全可以自己将黄鳝打了牙祭,但看到小猫吃得开心的样子,心里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那时没有什么朋友,整天和小猫欢天喜地,以为人一生可以就这样一辈子。后来走过了千山万水,才发现回去已经不可能。
小猫喜欢爬树,我也是个爬树的能手。我家的院坝里有一棵大树,当有七八米高,枝繁叶茂。有一天,我做好了饭,等着爸爸赶集回来,他走到离家有几个田埂的时候,我准备躲起来吓他一下。做好准备,我就迅速的爬到高处去了。爸爸走到院坝里,喊了几声都没有发现我,正自得意时,脚下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朝脚下看过去,发现小猫就在脚下不到一米的地方,用他的爪子不停的在树上磨,好似在显摆“小样,就你会爬树吗,我才是最厉害的”。发现我盯着它,这家伙嗖嗖的几下就到了地面,接着喵叫了几声,这下彻底暴露了我的位置。老爸问我在干嘛,我说上面好玩,看得远,他只是让我准备吃饭了,没有一丝责怪。
后来,我离开家去街道住校去了,每次周末回家小猫都会欢快的跑过来,抱住我的裤脚,我知道,我不在,没人和它一起玩,它很孤单。有一天回到家,没有看到它,爸爸说,它吃了有毒的老鼠,死了!我一直接受不了,它是那么可爱,那么乖。夜晚,我听到屋外有猫叫,听到有沙沙的声音,我都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屋外,心里期望着小猫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而,小猫真的走了,埋葬了它以后,我再也不养猫。每次看到和它长得像的猫,都好难受,一种隐隐的疼从心口一直上升到喉咙,卡得我说不出话来。
再后来,院坝里那棵树长的太大,总是招雷,爸爸觉得太危险了,大哥结婚的时候就将大树砍了,可以用来当柴禾烧。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的我耽于生计,甚少锻炼,肚子上早已堆了一圈多余的肉,爬几层楼的台阶已喘得厉害,更别说爬树了。每次回老家看到那干枯的树桩,周围长满了杂草,青了又黄,枯了又绿,年年岁岁,再没人问起这里的故事。小猫呀,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想一直守着你,我不长大,你也还在,还在院坝里磨你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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