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路上发现一种没有见过的藤蔓,叶子三角心形,不开花,直接就长出三角形绿壳的籽,剥出黑色的小籽,也是三角形的。
我拍了个图,下了识花草软件,在上面查了一下,说是何首乌。
于是卸载了识花软件,并搞了些小籽回来。
何首乌,在本地曾经是常见的野生植物,由于搞集体农田那许多年,除草务尽的指令,田里、道旁、房前屋后的各种草常常被铲除的一干二净,以致于灾年饥饿连野菜都找不到……
此后,当地除了生命力无比强大的狗尾草、车前草、灰灰菜……等极普通极难除尽的草以外,好多植物都在当地灭绝了,包括何首乌。
而提出“除草务尽”的群体,本是河南林县逃荒来到本地,因一无所有而成分好还混到当上集体大队干部的人。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事方法极其极端,除旧,就发动大家拆古建刨坟墓,那个建于燕的老钟楼千年如新,他们拆了,那个巨大的景阳钟,周长十八个成年人合抱,钟齿就高达一米多,被他们砸不破就火烤又冷水浇,爆裂成碎片。那三对半大铁狮也是千年前燕所铸,铸狮遗址是个大运动场,也用同样方法被搞碎。结果是卖了废铁。当地大小坟墓,从春秋战国到晚清民国,全被刨了个底朝天,并将墓中的木石器皿取用,同时,把一些无名的奇病怪瘟也从地下刨向人间。他们逃荒来时,本一无所有,刨坟废古后,便用古建砖石和墓砖盖起了他们的住所;就是那棵八条汉子合抱的巨大古国槐,也难逃厄运,那个后了做了垃圾坑的大槐树根坑,被垃圾填了四十多年还没彻底填平,我小时候见到过那个坑,一下雨就变成一个小池塘。
因此,做出“除草务尽”的事,更是毫不稀奇。除了五谷,地球上所有的植物他们都认为是草,都要除掉。
当我发现这植物是当地绝种几十年的何首乌时,心中的激动,就像拉黑我多年的老朋友突然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一样,瞬间心跳加快,热泪盈眶……
那何首乌生在一个残破的废弃小屋的后墙外,我寻找了数次也没发现它的主根在哪里。如果找到,我一定想办法掩护好它的主根,令其免受伤害。
但事与愿违,可能是我的寻找,暴露了它的存在,没几天,何首乌藤就干枯了,那个被我发现偷偷莫名其妙一直监视我的老两口,自此以后忽然不注意我了,我猜想,肯定是他们找到何首乌,并弄回去了。
我以前并没有注意过这儿的野草,只因为我去年夏季发现了花仙子,而罕见的花仙子不久就被挖土机取土挖走了,我因为再也见不到花仙子,才开始注意这儿的野草,于是发现了何首乌,不幸的是,何首乌因为被我发现而“惨遭毒手”,不能不说我是它的“间接凶手”。
带着这点遗憾,我幻想一切都是我的猜疑,也许它只是凑巧枯死了,没有人挖走它。春天,它还会长出来。
但春天到来的结果是残墙被推土机推倒,曾生长何首乌的地方堆上废墟后被碾压成土路,就算何首乌还在,也无法长出来了。
但不远处的草丛中,因有我去年无意撒在那里的种子,一天,我居然发现那里长出了三角心形的叶子,于是弄了几棵移在我的院子里。
它们生命力很强,慢慢地长大了,开始扯藤了。
我给它们插了几根小木棍,供它们攀爬。
小木棍的出现又吸引了老人的注意,耳边又不停地传来“草荒,要它有什么用?能干什么?……”等紧箍咒。
我可不管这些,我只要看着它们好好生长,只要看见它们长的好,不被人偷偷用开水浇,我心里就很高兴。
我认为养花种草,只是为了取悦自己的心灵,而不是为了从它们身上剥夺什么……
我家的田地,周边是坡岸,岸边有老酸枣树,有无名的树,有无名的藤,但老人得到那块地后,非要把所有的植物伐尽,不想留一株玉米以外的植物,怕和玉米抢水分。我劝他留着,他根本不听,于是除老酸枣树变成了青年酸枣树外,还串生的满田皆是,除也没法儿除,老树若在,是不会串生到田里去的,因为老根吸取的养份失去供体,只好不断疯狂培生出新的供体,如果失去供体,根会渐渐朽灭。现在,那一块地,已经快变成酸枣的荆棘地了。
因为酸枣的教训,田里岸边的枸杞暂时保住。
但是,随着除草剂的流行,现在都在用除草剂除草,这与“除草务尽”的指令相比,范围更广,杀伤力更加强大。过去仅限一个大队,一个村,现在,除草剂已经疯狂洒遍全国……
也许,多年以后,中国的中药材,凡没有专门大规模栽培的,都得靠进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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