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赛车,或许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或许是一种力量的寻找吧,当开车在赛道上的时候体会到了一种流动与掌控平衡的感觉。
从营队出来之后我就特别不爱运动,只想瘫着。就想彻彻底底地瘫着,有时候甚至连呼吸都想放弃,一种很极致的状态。
今儿早晨醒了之后忽然想去赛车,那就约一个吧,因为疫情的原因,赛车馆已经停止营业了,或许是因为经营不下去了还是怕人员聚集?其实赛车馆在这种小城市存活率不高,开几个月新鲜几天也就黄了,因为大多数人不是为了赛车,更不是为了练习赛车,更多是为了穿个酷飒的赛车服拍几张照片传到社交平台迎一片喝彩声,当然我也有过这种心态,只是因为今天老板给我拍得像美团送外卖的,所以我就不传了,虚荣心还是要有的。
电话接通
“嗨,开门不?今天赛一局吧?”
“也就你了,都关门歇业快一年了,你才反应过来?确实是反射弧长啊”
“别扯犊子了,赶紧的,约不约吧。约就去,不约,拉倒。忙着呢。”
“好久不见,脾气见涨啊,火药味儿十足。约,但场地不算干净,很就没人打扫了,我去了看了就心痛,都快赔掉内裤了。”
二十分钟后到达,确实荒凉,有一种疫情管制时的白色恐怖感。老板倒是还乐呵自在,开了一辆改装的牛逼车,载着小女朋友(我猜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老板下车双手插裤兜儿摆姿势,那头脱了没剩多少又强装茂密的泡面发在风中晃了几下。小女友赶紧靠上去抱抱。我还挺佩服这颓废的态度,不管咋样,姿势要酷,要帅。谁不是面对这操蛋的人生呢?鸡毛蒜皮,狗叫猫咬的。我说,赶紧整吧,别在我跟前秀恩爱了,我今天有破坏力,体内的洪荒之力无处发泄,不怕我跟你小女友说说你之前的勾当,你就别墨迹,开始吧。
场地果然是脏得不行了,置物架上的雷翔赛车装备已经落了几公分的灰,本来是黑色硬是给整成了奶奶灰。他冲着头盔吹了一口气,粉尘作起妖儿,迷了小女友的眼睛,呛了我的嗓子。我咳嗽不止的时候,他正在给小女友吹眼睛。那一刻,有过电的感觉,我感觉自己是一千多瓦的灯泡,马上就要燃烧了。我不耐烦地催他赶紧的,赶紧的。他说,你这是要跟我较真儿啊。我白了他一眼,说,废话!
我一旦有了情绪,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悲伤都懒得多讲一个字,把情绪暂时压抑起来,看着它慢慢在体内流动。穿赛车装备的时候感觉到一股黑色的闪着金光的粉末在游走,随着全身的血液流淌。我利索地穿好,对方俩人还在摆拍。我白了他俩一眼,他忙不迭地说,稍等,稍等,随后又是一顿咔嚓嚓。
他说今儿多少迈开整?我说,赛车嘛,如果要设定好速度那还玩个什么劲。他说,今儿我有爱情傍身定能胜你,说完朝右手边的小女友摆了个V字,又转过头朝我摆了个大拇指向下的姿势。卧槽,这勾起了我的胜负心。妈的,竟敢跟我亮弱手势!他摆弄着对讲机说让我选背景音乐,我刚要开口,他又说,好了,我知道了还是我让媳妇儿选吧。我示意他拿起耳麦,跟他说你知道吗?有一首我一直没有给你推荐过,美国金属乐队的歌,超牛逼的,我听了好多年,你要是听了的话肯定能掩盖一些你的土包子气质。他心动了。我就知道他在意这个,随后蓝牙对调出一首《She’sGone》。前奏响起,隔着头盔只看到他俩同时哆嗦了一下。我暗爽,哈哈哈。他问我,这啥破歌,怎么这么难听?我说翻译成最简单的中国话叫:媳妇儿跑了。坐在他右侧的小女友我猜应该会笑成一朵花。
他说着一口地道山东味儿英语:来次,够!两辆车是以同样的速度冲出去的。他还不忘跟我嘚瑟,按吨位我确实是输了,但我不服。我搂了一眼他的发车线,紧加油门往前冲。速度带来的感觉挺爽,体内的黑色泛着金光的粉末正在聚集,一会儿金光就消失了,汇集成一条很细的黑线,像虾线?(咋又跟吃联系上了)。他紧追在我后面,要别我一下,想挤着往前冲。他冲我喊了几句话,但我听不清,对讲也听不轻,或许是我根本就不想听。马达声超越了他。我还坚持放金属乐队的歌,其实并不激昂,而且我觉得我不需要用激昂的音乐来刺激提升速度。弯道超车,他的车胎溅起一股蓝烟儿。我暗自骂街,我不比他慢多少。几圈下来,我确实落后了,但那股在体内的像虾线一样的黑也消失,泛起了一点点橘色的光。他又带着小女友开了两圈儿,随后紧急刹车停在我旁边,轮胎磨擦地的声音真刺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输了的原因,由嫉妒产生的排斥感。他问我感觉咋样,我冲他笑了笑,竖了大拇指。输赢不重要了,我想要的已经拿到了,还得摆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高姿态来装一下。
他说,不是我说你,你开起车来像女匪。一点不让人的。我说,难道我还需要怜香惜玉你么?坐在右侧的小女友笑弯了腰。赛车的时候没感觉,一下车才知道腿有点下坠,脚有点麻。在速度里体会不到肉体的存在,只有精神的梳理。后来我想我为什么不想去选那种炸裂的赛车音乐去飙车,或许我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根据自己的节奏走一遍而已。
飞驰的过程中,我仿佛看见自我弹起来又撞击,撞击后又弹起来。它慢慢地由一个沉重的铁球变成了轻盈的彩虹球。情绪就像穿过身体又飞走的白鸽,生命美好起来,有了色彩。
当愤怒升起来的时候,人就像陷在棉花堆里,有一种想出手却出不了手的压抑无力。而发起火了像一个女匪,破坏力十颗星。总有一种召集人员即立山头儿的召唤力,囊括了形形色色。
女匪就女匪吧,飞驰的女匪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善了。回来的路上电台播放了好多年前刘若英的一首《生日快乐》,只是单单前面那一大段的独白就已经让我有了很深的感受。突然想起来早晨梅姐分享的海桑的一段话:“我急切,滚烫, 配得上慢慢活着,也配得上突然死亡。”,在短暂的飞驰里才能更好地接纳一切慢慢来吧,包括生命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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