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每个人的出生开场白都是一样,“哇”的一声,赤裸裸的就来了,后面一般有两条路可走,但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一个是你有幸推开的是喜剧之门,你赤裸裸的来,被冠以“父母”之名的人什么都帮你准备好了;另外一种你推开的不是门,也许就是进了一个坑,你也是赤裸裸来,只不过不仅什么都没有,甚至还可能成为一个负担,一个多余的人。梦云就是这样的姑娘。
梦云出生时前面已经有了三个姐姐,在70年代农村人家里没有儿子是很可怕的事。那个时代流行一句话: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意思是女人到了做婆婆时地位就很高了)。
梦云的母亲正是在她婆婆的要求下生下梦云的,只是不是孙子又是一个孙女。
梦云的奶奶坚持要梦云的母亲把她送人,觉得她比较多余,送人可以减少家里的口粮,以后孙子出生家里就不至于太苦。
梦云的母亲不识字但很聪慧,她不想把自己孩子送人,就这样母亲和她奶奶吵了起来。奶奶在家里的地位至高无上,脾气自然也大,一生气把三个月的梦云从房间的床上扔了出去。
梦云正好被奶奶仍到了房间前面平时存放粮食的坑里面,从此她认为她的人生就陷在了各式各样的坑里面。
梦云没有被摔死也没有被摔傻,据后来姐姐们告诉她,当时她没有哭,母亲倒是好久没有理奶奶。
家里经济来源有限,后来母亲又有了弟弟,姊妹众多,有一点好的东西都要留给家里的顶梁柱父亲,还有延续香火的弟弟。
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梦云个字瘦小,脸色蜡黄,衣服都是穿姐姐们剩下的。父母忙于生计没时间管她们,姐姐们相继上学后,再也没有人和她玩,她都是自己跟自己玩。
有一次她得了肝炎,听到一个亲戚跟母亲说:这个孩子恐怕活不长了,脸蜡黄蜡黄的。母亲没有放弃她,工闲之余到处带她看病,不管医生怎么扎针她也不喊疼,后面她的病奇迹般的好了。
(梦云跟我讲到这里微微一笑,她说她就是从这件事后学会感恩,当时她听到亲戚的话时是很害怕的,感恩她的母亲没有放弃她,要不就没有了后面很多“坑”的故事)
大一点梦云上了学,母亲总是为几个孩子的学费奔走,借钱、求人,梦云有限的思想很少能表达什么,但她和几个姐姐一样很懂事,帮父母尽量减轻负担。
到了梦云初三的时候,因为负担实在太重,梦云的父亲在一次吃饭时说:“谁要是考不上,我送她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是那时候每个孩子的梦想,但她们姊妹几个没有一个人吭声,父亲说送自行车意味着要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梦云家里有一个不成文的协定,如果她们学习升级了父母不会让她们不读书,除非她们自己不愿意读或者没考上,因为父母担心不让她们读书大了会责怪他们,那时决定一个人将来能穿“皮鞋或者草鞋”只有读书这条路。
梦云十几年一直都没有产生过什么自己的想法,那个时代信息有限加上营养不良她也产生不了什么想法,就是单纯的读书、吃饭、玩。
父亲的这句话让她好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她从邻居姐姐们的生活中看到了她的未来,初中毕业考不上高中,出去打工几年,然后找个父母能接受的人,结婚生子,继续打工省钱过日子。
她发现她到了一个选择的关口,要么考上高中,要么出去打工,她第一次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考上高中。至于三年后会怎样,她也考虑不了那么远。
但她的父亲并不希望她能考上高中,因为他觉得长相平平,性格内向的女孩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但她母亲不这么看,有一次她跟母亲在地里拔草,母亲跟梦云说:“不管你爸怎么想,只要你能考上高中,我讨米也会让你读”。
梦云一直以为自己在家里是多余的,微不足道的一个人,母亲这句话似乎给她注入了很大的能量,给她很大鼓舞。
初三还有半学期,以她的成绩是绝对进入不了高中的,那时候考高中和考大学一样困难。梦云好像换了一个人,中午不午休,跑到教学楼楼顶背书,晚上晚自习结束后还在路灯下读书。
她硬是把几本书背了下来,以让班主任和父亲吃惊的状态考上了高中。
高中的日子也并不比初中的日子好过,因为经常缺钱梦云变得更自卑和内向,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梦云业余时间大多用来写日记,总是幻想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美丽、自信、拥有好运气和很多人的爱慕。当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三年时间过的很快也很平淡,除了一件事以外。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开始对异性产生好感,梦云也不例外,她有自己暗恋的对象,只是她从来没有跟任何同学和家人提起过,说任何人也是为了避免让她难堪,因为她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在内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丑小鸭,长相普通,成绩平平,字写的也一般(那个年代有一手好的钢笔字是会遭人羡慕的),性格内向害羞,她努力想自己有什么优点去让自己配得上这个男生,但都被自己否定了。
这个男生是班长,聪明,身高180米,成绩好,字也写的好,很有人缘,很受同学和老师喜欢和器重。梦云并没有指望班长能看上她,但这不能阻止青春期的骚动,暗恋的好处就是激人奋进。
梦云没有钱去装扮自己,她就利用业余时间练习钢笔字,把她对班长的情感记在日记里。很久以后,有一天班长偶尔看到她写的作文,夸了一句:“你的字写的很不错,文章也写的很好”。梦云因为害羞没有吭声,内心却暗自高兴了好几个月。后来她和班长算是成了朋友,不在是陌生人。
如果说高中生活对梦云来说有什么美好回忆,她一定会说她对班长暗恋了两年多这件事,有几本日记本为证,这件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青春期的暗恋总是那么苦涩和美好,梦云课后总是远远看着班长打球,在他吃饭的地方碰巧出现,班上同学出去玩时她总是默默在后面做服务,她为了班长开心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但他一无所知。
90年代一个村子里考上一个大学生是很了不起的事,不似现在只要读书的孩子基本都可以读大学,一个班几十个同学考不上一个也是很正常的事。
梦云知道凭她的文化成绩是考不上大学的,临近高考,想到以后未知的生活,她的心情很灰暗,整晚睡不着觉。她越是想逃离那种打工的生活那种生活越是在向她招手,经常这样想她的心情越来越压抑,甚至觉得都无法正常呼吸。
一个偶然的机会,梦云得知学校有一个艺术班,考艺术的同学可以分数不用很高,就可以上大学,梦云鼓足勇气去报了名,居然被选上了,但因为专业能力太低第一年高考她落榜了。
落榜后,梦云第一次跟母亲提了要求,给她一年时间复读,如果再考不上她就回来打工,母亲同意了,只是再也拿不出学费了,母亲说你能找到学费,你就复读一年吧。
(也就是从决定复读这件事开始,梦云以后的几十年碰到任何事都是自己拿主意,她成为一个很独立的女孩。)
后面梦云跟着姐姐们出去打零工,用两个月时间赚够了复读的钱。复读的那一年,她也得知班长去了另一个城市复读,但他们没有联系。
那一年,梦云天不亮就起床坚持每天跑步,甚至有一天晚上出去跑步,回来发现才凌晨三点多。没有课间休息,没有午休,没有节假日,“考上大学以后也许有机会和班长平起平坐”是她支撑自己的唯一信念,如果她考不上大学她的自尊心是不允许她和班长再见面的。
艺术生的高考有两次,一次是艺考,一次是文化考试。就在梦云觉得自己准备好了,艰苦的付出就快有回报时,在艺考考场上她却出现了意外,发挥失常,离大学本科线还差了好几分。
这个残酷的结果一下子让梦云崩溃了,她不相信她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文化考试时间还没到,但梦云四年的努力已经化为了泡影,就像一个人提前知道自己被判了无期徒刑,她伤心、难过极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同样她也不想让同学知道。也许痛苦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你的痛苦。
她照常上课,只是课后经常一个人跑到江边哭泣,她肚子里的苦水仿佛像滔滔不绝的江水一样多,她每次都哭很久很久,直到黑夜降临黑暗把她包围。
(梦云讲到这里没有了声音,有点哽咽,我有点心疼这姑娘,一个很上进独立的姑娘。)
后来因为一个大专院校学生招生人数不够,梦云被推荐了过去,但她大学三年似乎都没有从艺考失误的这个坑里面爬起来。
梦云去的这个学校她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因为是没有名气的学校,管理的比较松散,上课时间也不多。
在迎新会上她什么也没听进去,这样的学校是没有什么未来的。班长考上的是全国有名的一本院校,她不敢奢望跟班长有机会走在一起,尽管班长偶尔也会跟她写信。
她就记住了台上分享的学长说的一句话:大学三年,不谈一次恋爱会遗憾终生。梦云没有遗憾终生,因为她的生命还没结束,她只能算是遗憾了半生。
梦云在班级也是有人喜欢的,只是她觉得有人喜欢她,不是真的因为她有什么优点。因为全班几十个人,就几个女生,每个女生都有人喜欢,因为男生可选择的人太少了,谁想让大学三年留遗憾呢。
喜欢梦云的男生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总是想办法坐在她身边,吃饭时候,上课时候,出去游玩时也会单独给她带回来一个礼物,周末和一群同学跳舞时也会邀请她,尽管她觉得跳舞是很别扭的事情。
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在学校广播室给她点歌,但没有留名字。后来还听说给她写过一封情书,在课堂上写的太投入,被走过来的老师抓住拿走了,梦云也就没有看到人生唯一的那封情书。
身边有个这样对她好的人,梦云内心也是欢喜的,但是一想到班长,她就觉得所有的男生都不值一提,再多的好也打动不了她,因为她的班长占据了她情感的所有空间。
她故意疏远那个男生,周末和空余时间都泡在读书馆。因为是同学,她会偶尔跟班长通信,她会一遍又一遍看班长的来信,尽管信里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情况,都是班长又获得什么奖励了,跟谁恋爱了之类的。
当梦云知道班长有了女朋友之后,她也曾想过给那个喜欢她的男生一个机会,因为时间久了她觉得那个男生也是不错的。
如果那个男生表白,她是会答应的,可那个男生实在太害羞了,三年过去了都没有勇气表白,梦云更是不会。临近毕业她也没有谈一场恋爱。
毕业后梦云只身去了深圳,城市节奏快,竞争激励,她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金钱,只能不断靠进修、考证来获得更好的生存机会。她学习化妆、销售、礼仪、演讲、管理......。
她学习了很多,唯一没有学会的就是爱情。忙忙碌碌过了上十年后,她得知暗恋了十几年班长结婚了,那个曾经喜欢她的男生也结婚了。
曾经在很多个孤独的黑夜陪伴她的“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成为了别人的归宿。在深圳向她这样女孩特别多,除了努力生存几乎没有什么爱情的机会。我能感受到她沮丧的心情。
后来她去了一个心灵成长的学习班,因为有个人说她的不幸也许是前世的业太重。在这个班里所有的人都会讲自己的故事,梦云的故事感动了她对面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一个公益机构的创业导师。他们留了电话,开始交往起来。
梦云和这个男人交往了一年多,发现他是一个很体贴、很上进富有同情心的人,她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他们确定关系后总是聚少离多,因为他总是要在全国各处飞去讲课。
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梦云在想他的时候总是会自己买票去他上课的城市看他。在一次上课的台上,有一个漂亮的叫阿莲女生拿了话筒分享:我爱上了我们的老师,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我的梦想就是嫁给他。
梦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她的男朋友呆住了。这是在拍电视剧吗?老师跟学生谈恋爱,还有了孩子,关键是这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后来阿莲告诉她,是她自己主动找老师的,她有豪车、豪宅,比她漂亮,她比她更配老师。
像所有痴情的女人一样梦云几乎倾尽了所有情感在这个男人身上,本来她以为她离幸福很近了,结果幸福在她面前拐了个弯。
这个她想托付终生的人,跟她认识一年多没有任何承诺,却让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女人怀孕并且马上要结婚了。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梦云后来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深圳的,她关于婚姻的美好想法破灭了,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她觉得丑陋的城市。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善良付出的人就该被欺骗,而一个靠美色和心机的女人就可以轻易得到很多。(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让人糊涂)
经受了感情的打击,梦云想要出去透透气,她要离开一切熟悉的人和事,她要找一个地方疗愈她受伤的心。
她去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那里很安静,身边没有任何人打扰,但她无论去到哪里她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她的努力有什么意义,她的未来又在哪里?看着同旅行团的人一对对,一家家在那里拍照,一个不幸的人跟幸福在一起时才是真的不幸。
梦云买了票准备回去,她坐的火车伴晚到了深圳火车站,她拉着箱子茫然的走着,准备坐公交车回宿舍。
她听到旁边有人叫“有人摔倒了”,她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孩在地上,她过去和另外一个女孩把她扶起来,另外一个女孩是倒地的女孩的朋友,等梦云和那个女孩把摔倒女孩扶到座椅上后,那个女孩说:“你把她撞到了,要把她送医院”。
梦云一头雾水,她不知道怎么办,她的善良帮她做了选择,尽管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摔倒的,但有人说是她,要她负责,她就把那个女孩送到医院,她想应该不会太有事,留下联系方式回家了。
没有智慧的善良往往会付出巨大代价。梦云第二天接到那个女孩的电话,她脚摔断了,需要做手术,总共的花费需要五万多,梦云这才知道她碰上了传说中的碰瓷。
应了那句老话:祸不单行。她跟一个多年的好友说了这件事,这个好友是梦云非常非常信任的新疆的一个大姐,家境很富有,新疆有自己的滑雪山庄。
大姐说:“你不要管了,来南宁来玩,她带着儿子在一个长寿乡玩,可以出来散散心,去了费用她全包了”。梦云想还好有这个大姐,她从未去过广西,她想跟这个大姐散散心也好,应该会比一个人呆着好。
她不知道的是她最信任的友情原来也是一个坑。如果经常关注新闻的人会知道广西是中国传销最疯狂的地方,新闻经常有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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