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病儿母成医,对于儿时的我和母亲来说,再贴切不过了。
自从从教了以后,咽喉炎便成了常客,四季流转里一季不落地,每一季里必要缠绵几日。这一季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从清明节假期的第二天开始发作,至今天已是将近一周了,按两天重开一次药的频率,今天早上已是到诊所开第三次药,想到昨晚睡到零晨三点左右时,喉咙痛到醒了,然后痛到实在睡不着时无计可施的抓狂心,待医生开了药后便极是主动地要求医生又加开了瓶西瓜霜喷雾,只期待着再痛时喷一下好歹也能缓解。拿了药,骑车往校的途中,清风徐徐,夏天似乎已经来了,但微凉的清晨依然残留着春的气息,却又有了些不同,恍惚里,槐花的香,栀子花的香,还掺着些映山红的娇艳与生动,一股脑儿的都跃到了脑海里,心尖上。忽然间,便极想念起远在常州的母亲来,想得心突突地酸楚着。
想起前几日病中的母亲电话里结着哀伤地说着:“这人吧,真是不能生病,一生病就格外地想念你和二丫头,想到你们身边去,恨不得一下子就过去。”而此刻病中的我,何尝不是呢?
原来,年岁长了,连生病都变得如此的清苦起来,身心俱是煎熬,哪里像小时候。依着生病,享受了许多从母亲处格外得来的照顾与幸福。
儿时的我,似乎特别容易生病,孩子们可能会生的毛病我都一样不落地在成长中经历过,百日咳、腮腺炎,凶猛地流鼻血,隔三差五肿大的扁桃体持续地发炎。
别的不说,只其中的一样,扁桃体发炎就折腾够了母亲。
孩子对吃药打针多是抵触的,儿时的我自也不例外,况且频繁地吃药打针对原本就不甚宽裕的家庭无疑又多了份负担。于是,母亲便四处向人打听起了治疗扁桃体的偏方来,譬如,冬天时搜集积雪装在坛子里,开春时揭了坛子,用积雪融化的水去腌咸鸭蛋,腌好的咸鸭蛋大多是用来过端午节的,那腌咸鸭蛋的卤水说是好东西,母亲听人说,积雪水腌过鸭蛋,是极具凉性的,所以只要我一上火了,或扁桃体发炎时,少不得被逼捏着鼻子灌上一汤勺,咸得发苦,至于病好没好。已经忘记了。
另外一个,就是在双耳垂上扎针放血,一开始母亲是不敢的,都是在我扁桃体发作时带去找邻里的二奶奶帮忙扎,听说,二奶奶也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手艺。后来,实在架不住我的发作频繁,母亲面子又薄,不好意思一再地麻烦别人了,就自己尝试着,抖着手揪着心地给我扎,直至越扎越稳越熟练,对我的或真或假的哎哎叫痛都可以淡然忽略了。
当然,其中也有甚喜的方子,最喜欢的莫过于用田间采得的金钱草洗净切碎与鸡蛋拌均了煎了吃,草香蛋香,在那物质贫乏的年月里,闻一下病似乎就能好了,何况吃呢?孩子的心理,为了能多吃几次那美味,恨不得多病几日,有八分好时倒还能装出个九分的痛来,那样的事也是有的。
不过,金钱草倒真是个好东西,百度全科说它清热利湿、排石解毒、散瘀止痛,母亲这是求到良方了。
而今,母亲那些看着或笨拙的,或疼痛的,或香甜的,但无不花了许多心思寻得的偏方,似乎都没有用了,我也再没有用过,但却在记忆里生了根,与母亲的爱一起护着我成长,护着我到远方,护着所有的流年温暖着平实的岁月。
而我这一季里缠绵数日的咽炎,也终于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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