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孩子多久

我们还能孩子多久

早上七点多护士来通知手术室有手术台空出来了，需要桃子的母亲立刻准备，八点以后进行手术。

突然的通知让桃子惊慌失措，护士进来为母亲做术前准备，她还没有来的及给父亲打电话让他快点从家里赶过来，就被医生叫走签字了。医生拿出病例夹，给桃子细说手术的各项风险。听着医生的话桃子全身都开始紧张起来，眼前病例单上各种医学名词，血栓的字样她一个也看不懂，当初母亲让她报医学专业，现在想起来她终于觉得有些后悔了！来不及细看所有的内容，也看不进去所有内容的桃子强忍着泪水在医生的安排下签了字。那是桃子第一次觉得她的双手是那么的沉重，也是第一次觉得她自己应该是个大人了。

出了医生办公室，走在病房的过道里，桃子看不清眼前来来往往的病人和护士，脑子里一片空白，心的血液全都在集中想一个问题，如果母亲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给父亲打了电话，桃子在病房门口擦掉了所有的眼泪

回到病房后，母亲问桃子情况怎么样，桃子低着头拿出手机，像平时一样边玩手机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

“就签一个字，能有什么，今天手术后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吃。”

“你看你，这还没手术呢，就开始不想吃饭了？到时候我买来饭就坐在你旁边吃！”

桃子嗔怪着母亲，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而桃子一直没有抬起头，生怕母亲看见她滑落的眼泪。

把母亲送到四楼手术室，桃子赶紧给父亲打了电话，一张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爸，你快来，我妈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桃子，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了！”

在手术室外还没有等两分钟，一个医生就叫了桃子母亲的姓名，桃子拿着母亲的衣服和鞋子走了进去，医生拿出麻醉意见表让桃子签字，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桃子更慌了。也许是担心，也许是害怕，一进门，桃子的眼泪就开始汹涌，一滴眼泪落在签字单上。同意了所有的用药选项，桃子签字的手一直在抖。

签完麻醉单桃子才开始后怕，她不知道给母亲用的药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副作用，她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比起吵闹的病房，手术室外一片沉默，桃子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的，她不敢哭出声音。等到看到父亲的身影后她才轻声地开始啜泣。父亲问关于母亲的情况，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点头摇头。父亲宽慰着桃子

“不是什么大手术，没事的”

“你快去吃饭，我在这里等你妈出来”

桃子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走。

哭出了一个人的害怕和担心，桃子渐渐冷静了下来。有家人和朋友打来电话问手术的情况，桃子没有接，她害怕还没有说话，净是眼泪了。不是桃子不坚强，而是每一个坚强的人，在医院里都会变得脆弱吧！

进了手术室，病人和家属都成了鱼肉，医生说的每一项内容，他们几乎都没有说不的可能。一次次的拿药，替换用具让桃子心里没了底。有的医生拿出病人的病理，家属却没有人敢去碰，手术门每开一次，手术室外所有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往门口望去，出来的手术床一个接一个，苦乐交织。

桃子坐在椅子上，平复了心情，静静等待，脑海中全是生活中她和母亲之间的过往，对话。初一时母亲拉着她去烫头，桃子死活不去；高一时母亲带着她去买手机；早上母亲扯她的被子叫她起床；晚上又叮嘱着她早点睡觉……一件又一件，一段又一段，那最闪亮的记忆就是夏天，母亲因为腿疼，桃子说要当母亲自行车的发电机，不用她蹬自行车就可以前行，那时候桃子在自行车后面用力地推着，飞快地奔跑着，道路上撒着细碎的阳光，梧桐树遮着些许阴凉。

一边回忆着，一边难过着，桃子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母亲的回忆好像都停留在了大学之前，一天天成长的桃子却一天天远离了母亲。整天喊着随遇而安的桃子第一次想留在母亲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了。

好像每一个孩子曾经都不可一世地想要四海为家，无牵无挂，随着年纪的增长才慢慢发现，人从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不是一个人，要面对的事情早已是年轮中印刻的注定。

我们还能孩子多久，我们再也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