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环珮月如襟”读杜牧《沈下贤》

斯人清唱何人和，草径苔芜不可寻。

一夕小敷山下梦，水如环珮月如襟。

这首诗是杜牧任湖州刺史时，追思凭吊中唐著名文人沈亚之所作。亚之字下贤。

首句“斯人清唱何人和”，以空灵夭矫之笔咏叹而起。“清唱”指沈的诗歌。着一清字，其诗作意境的清迥拔俗与文辞的清新秀朗一齐写出。全句亦赞亦叹，既盛赞下贤诗歌的格清调逸，举世无与比肩，又深慨其不为流俗所重，并世难觅同调。

沈下贤一生沉沦下僚，落拓不遇，其生平事迹早已不为人知。其家乡旧居早已青苔遍地，杂草满径，“草径苔芜不可寻”。但诗人怀想追慕之情却悠悠不尽，难以抑止，于是便引出“梦寻”来――一夕小敷山下梦，水如环珮月如襟。

诗人梦魂竟在一天晚上来到小敷山下，在梦境中浮现的，只有鸣声琤琮的一脉清流和洁白澄明的一弯素月。这梦境清寥高洁，极富象征色彩。“水如环珮”是从声音上设喻，柳宗元《小石谭记》“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月下闻水之清音，可以想见其清莹澄澈。“月如襟”从颜色上设喻，足见月色清明皎洁。这清流与明月，似乎是这位前辈才人修洁的衣饰，令人宛见其清寥的身影。又像是他高洁襟怀品格的象征，今人宛见其孤高寂寞的诗魂。月如襟，既是形况月色皎洁如襟，又是象征襟怀皎洁如月。

这是交织着深情仰慕和深沉悲慨的追思凭吊之作，诗人借助于咏叹，想象，幻梦，比兴，象征，构成空灵蕴藉的诗境，让读者通过这种境界，想象出沈下贤的高标逸韵。全篇集中笔墨反复渲染一个清字，从“清唱何人和”的寂寞到“草径苔芜”的凄清，到“水如环珮月如襟”的清寥，一意贯串，笔无旁骛，把避实就虚和集中渲染结合，显得虚而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