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成都》(连载)
(作者:周 羽;摄影:完 璧;编辑:完 璧)
【此文作于2009年】
1950年,我6岁时便居家于水碾河边。记忆中河堤之上的土路两旁.鸡公车队往来穿梭,车轴摩出的吱吱声与水碾河河水流动的声响,混合水磨擦的乒乓声,如一首古朴明快的乡村交响乐。
自成都交子街(编者注:现为均隆街)与望平街交汇处东行,经二里地的扁担形弯路,便是离城区最近的一座水碾。它上接拦河堰河道,下连一洞桥入府河宽约一丈余的二河道,此河道因有此水碾而取名水碾河。
水碾河河道两旁是高约2米的土坡,8个巨型长条石板铺就的便是水碾河桥的桥面,它们安放在河中央的石礅上,由于年代太久远,桥面留下四道深深的车槽印,铬刻着漫长历史岁月的沧桑。
废弃的大水碾(完璧摄影)离桥右侧两丈余便是水碾了。与成都平原其他水碾不同之处是此处用桥礅当作了分水堰,两水槽中一大一小两个起降闸门便设在桥旁,起降十分快捷便利。分水礅又作路面,由正面可进入碾房,桥面与水碾相互铺佐,既节约了石料又极大地方便了四周用户的出行,这可算是别具一格的独特设计。水流经导流水糟斜冲向平铺在水中的巨大木轮上,水花四溅,发出经久不息的哗哗声,木轮飞转,看得人眼花缭乱。碾内运转的圆木柱上方,横装一小圆木,一头顶端套进钻有斜纹路的青石碾中,横圆木另一端插着竹竿,自动翻搅着石碾内的谷物,待到槽内尽现白米,碾工便放下粗绳拉动导流闸板,碾盘停止转动。人们将碾好的米再倒入风谷机上方矩形漏斗内,摇动风叶轮,白米与糠壳便从漏斗下方一条小缝中分开流出,谷子变大米,大米的加工工作便完成了。
昔日,水碾担负了方圆十来里地的谷米与面粉的加工任务。水碾房内,人影晃动,水碾房外,终年横七竖八停着不少鸡公车。碾米磨面者推着鸡公车自去自来,川流不息。每年农历八九月间,田中收完了谷子,城内外的人都要赶着尝新米,这里便更加热闹了。
水碾河另一个出彩处,位于水碾下的大回水沱及下游一段河道中,此段出产大红尾巴的鲤鱼,老成都人俗称“红尾子”。春夏及秋夜,“红尾子”常在河中展示其“挣上水”的特性,鱼群跳跃翻动,在排洪槽内溅得水花响个不停。回水沱边有几个年久垮落的石条,石条下便是鲢鱼的老窝,老成都俗称其鱼为“鲢胡子”。童年时,我常见几位垂钓者,上午他们通常在交子街口大茶铺喝茶,午饭过后,几个人便去河边捉虫子。黄昏,当水碾河四周远近竹林中亮起昏黄的菜油灯时,他们便开始在河边捉鱼了。据老人们讲,到午夜收竿时这些垂钓者至少都能钓到十多条二三两重的“鲢胡子”。平常收获大多是自家老小一饱口福,多了他们便提到老南门大桥桥头卖给鱼贩子。据说每当月明如霜的农历十五日前后,便是他们垂钓“大丰收”的良辰吉日。
码头垂钓(完璧摄影)(下篇:《风风雨雨水碾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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