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暖阳还肆意的烤着地面,田地的玉米刚长的过了人的腰,李家兴踩着单车刚从乡上回来。他远远地望见自己的村子,四周被一片片杨树林围起来,只有几家新盖起来的二层洋房‘暴露’了这里还有个村庄存在,不用细看家兴就辨出了自家的房子,是啊,村里连一堵像样的墙都没有的也独有他们家了,这个贫瘠家为了让他安稳的读完高中,已经是拿不出多余的闲钱去修缮几近坍塌的围墙了。
家兴把车子扎在了家门口,拿出车篮子里带有邮戳的信封,便向屋里喊到:“哎,爸,我被录取了哩,不错的二本嘞。” “哎,我娃儿是真争气,你邻居大娘家的军旗那孩三本都某上去哩”屋里的人似是顿了一下也跟着说到。 父亲李富顺从屋里慢慢走出来,带着一种黄土地上的农民特有的笨拙与厚实。
“拿到就好啊,这学校搁哪哩?富顺问儿子
家兴挠了挠头,“搁东北那边哩,可远”。
老汉搓了搓手,沉默了会又说道“东北可冷啊,你冬天可怕冷”。
“某事,那有暖气,冻不着我”
“行,兴啊,是这,这学校念书的钱是多少?等会你给我招呼着把囤里的麦一会挖出来到乡里卖了去交你的书费”
“卖它弄啥,卖了那咱家里还吃个啥”
“吃啥?那人总是会有办法的,腰挺直俩手掏力气,咋滴也饿不死,你记住咯!别那么多废话,过会来给我撑袋子”老汉背着手走向里屋,家兴只看见弓似的腰弯,树皮似的手,白雪似的头…………
种种的情绪充斥着家兴的心头,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家里的光景已经不能允许他继续读下去了。可是他能怪自己的父母给不了他富足的生活吗?不,家人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他对生活的一切充满着希望,对父母充满了感恩。他知道同村的很多年纪相仿的也早就纷纷选择了外出打工,有的甚至自己花钱盖起了楼房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他有时也会想要让这样辍学算了,可每次总是被心里的一股执念逼回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重复这种使命,一个知识改变命运的使命。许许多多的农民孩子从小被赋予这样的使命,父母希望他们的孩子有知识因为他们是文盲,希望他们考上大学因为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和能力了。家兴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也是这样,所以他经常不停地在读书看各种名著,他想完成对一个家庭的各种复杂的组分等级上的一个质的提升。他希望自己将来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能在思想上超越自己父母那一辈农村人对于孩子的帮助,而不是继续这种卑微的使命。所以,尽管每一次向家里要钱的时候他都有想哭的冲动,面对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张嘴去说的辛酸,他也没想过放弃学业和对自己的充实。这些话,他没对谁说过,哪怕是那个他心爱的姑娘。
太阳还是静静地烤着大地,家兴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家的屺墙,他想,总有一天,他能把它修好,站在上面,然后,重重的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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