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晚睡的趋势,且频繁做梦,有时迷迷糊糊,有时十分真切。我一直认为梦境很能反映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软弱和诉求,你越害怕什么发生,它在梦里的出场就越是隆重;你越想得到什么,它在梦里就越难接近。它是我们对未来的一种试探,不管是那些我们害怕遇到的人,还是期待发生的事,做梦的目的就是先把它们演一遍,试一下自己能否接受或能否做到。
好在我现下的小烦恼还没有达到能让我的心境时高时低飘忽不定的地步,它只是偶尔跳出来让我困扰一阵。我认真想了想,开始怀疑最近醒来后萦绕在我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可能根本不是梦,而是我睡前意识朦胧时进行的想象,或者说是幻想。
我想这大概是心事悄悄靠近的原因,而这些心事并不都是低落的,也有欢快的,只是因为掺杂着某种不便向旁人言说的苦衷,它必须保持神秘,所以我常常在旁人善意的关心下仍固执地坚持欲言又止或缄口不言。
值得庆幸的是,近来的心事并未产生什么不良影响,只是让我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作为如我这般年纪的年轻人,到底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才算不枉青春?想着想着,我便会不由自主回忆起以往的一些事。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总是会去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这些记忆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但就是能让你记得异常深刻。上次去爷爷家,突然非常不经意地瞥见后院不见了几棵枇杷树,我问爷爷:“我哥小时候种的那几棵枇杷树呢?”爷爷显得比我还要吃惊,说:“几年前就砍掉了啊。”我囫囵哦了一声,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情绪,说不清是惭愧还是尴尬。彼时的心情我现在每次想起都还十分明晰,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空荡荡不见枇杷树的院子以及一脸怅然若失的我。
脑海中诸如此类微不足道却印象深刻的小事居然不在少数,若非要说这些事有什么共同点,那大概就是这些都发生于我稍微年长的阶段,也就是成年以后。
现在我也偶尔会想起大学时的事,将近一千五百个日夜,明明有那么多的故事,每每与人谈论不过寥寥数语便将这四年光阴都揭了过去。这样一想,便很有感慨,不论当时的心境是何等波涛汹涌,时间总会把这一切全部云淡风轻掉,连自己都觉得轻飘飘、无所谓。
大学时我花了一些代价学会了骑单车,这所谓的代价就是右腿膝盖上的一块疤。现在那块疤早就不痛不痒,甚至不刻意去看都不会注意到它,我也早就忘了当初学车的艰辛历程,只隐隐记得自己十分笨拙,但是我对自己迎风骑行的场景却记忆犹新。当年道路两旁盛开的羊蹄甲曾惊艳我的整个大学时光,如今看到道旁的苗木花草,心中再也翻不起任何涟漪,它们在我心中已彻底沦为绿化道具。还有当初那份说走就走说停便停的恣意和年少轻狂,也很久不曾再体验。
刚学会骑车的那会儿,许是因为兴奋,又或是出于得意,我常常骑着车在大学城闲逛。哥哥读研的学校有个很大的草药园子,我成了那里的常客。始终记得与守园老人的某次相遇,当时他就坐在园中的廊亭下假寐。老式的录音机播着咿咿呀呀的山歌,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塑料罐子,淡淡的茶色无法掩饰杯身磕碰的划痕,也没能混淆杯底沉淀的茶垢,一眼便可看到破败、沧桑、简朴······或许是出于对生活的敬畏,又或是这一幕勾起了我对过去的反思,多年以后的今天他长什么样我早就不记得了,甚至连他是否是个老人我都不太敢确定,但是那个破旧的茶壶,以及上面烙下的那一道道久经岁月的印记和艰难生活的缩影却深刻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不敢忘记。
这几件往事明晰了我对生活的理解。对于生活,不管是声讨还是赞美,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旁人也不可能感同身受。很多人都认同生活是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会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便也哭给你看。事实上,当你对着它笑的时候,它很可能给你甩一个狠狠的耳光过来;当你对着它嚎啕大哭的时候,它可能为你支起一道彩虹。所以,比起镜子,它更像一个预警器:它用昔日的美好来唤醒你的斗志,提醒你应该努力摆脱当下窘迫,让那些美好重现;而当你在安逸中醉生梦死时,它就让你频繁想起过去看到的种种关于你自己或者旁人的艰涩生活画面,让你不敢懈怠。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那种经历,就是突然间对所有的事都失去激情,觉得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通通如同鸡肋,食之无味。细一想,不是生活变成了鸡肋,而是你觉得生活变成了鸡肋。当你给生活下了定义,它就真的被局限住了,因为你的主观想法可以扭曲很多事实真相。
网上一个很火的句子这样写道:理想中的生活应该是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这段描述并不完整,真正理想的生活应是:所爱之人皆值得,所行之事皆悦心,心中期待不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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