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在想，我们去世界各个葡萄酒产区学习进修，葡萄品种可以引进，酒庄管理模式可以借鉴，酿酒工艺可以复制，甚至酿酒师都可以“空降”，可是谈起风土，似乎更像是一门玄学，它包含了这个地区所有的自然和人文因素，需要靠很大的主观性来把握，是经验的总结，智慧的结晶，同时也正在被科学研究的数据补充完善着。从客观唯心主义的角度来说，“风土”一词是虚构的某种脱离物质，像是不同国家不同地区所信奉保一方太平的神灵，借用江南诗怪顏真愚“争羡神灵地亦灵”这句诗形容”风土“的地位再合适不过了吧，形具而神生，一个产区赋有的”灵“给了我们无穷渴望、求真探索的空间，究竟是什么一股力量发育了万物？
本章节将从土壤学的角度来记录风土日记。
2019年有幸去到法国阿尔萨斯（Alsace），孚日山（Vosges）产区葡萄园实地考察。阿尔萨斯的地质呈现出真正的多元拼凑，从花岗岩到石灰岩，中间穿插有粘土，页岩和砂岩土层，土壤类型繁多（约13种），十分有利于不同葡萄品种的充分开发。风土的烙印为阿尔萨斯带来了额外的灵魂，既独特又复杂。风土中不同的土壤类型已经被很多学者介绍记录，今天我们将从“底层”发掘土壤，探索隐藏在土壤背后的秘密。敲黑板，划重点~
在土层表面因为有很多有机物、腐殖质的存在，土壤的颜色通常是深色，灰黑色或深棕色的。此外，土壤中不同的可溶性化合物，例如氧化铁，粘土颗粒，矿物盐（碳酸盐，硫酸盐，磷酸盐）和有机物又会随着雨水渗入土层的深处。土壤的颜色也体现了不同土壤成分之间的化学反应，这些过程包括地质材料的蚀变，不同土壤矿物质（尤其是铁和锰）的氧化还原的化学作用以及有机物分解的生物化学作用。正是不同的土壤溶液中离子间的平衡，决定了土壤的PH，同时也为葡萄藤的生长提供了金属及非金属元素的营养供给。
谈到土壤不得不提到土壤（微）生物学，数据显示，一平方米的永久性草地就包含了百亿量级的土壤生物种类，更有趣的是，其中蚯蚓已经成为衡量土壤健康状况的重要指标，它们很早就被公认为地球自然的劳动者，为土壤各层间的持久混合起到了关键作用，它们在土层中构建自己的网络长廊，有助于土壤的气体交换，促进水的渗透（提高了土壤的储水能力）和根系的生长。同时，蚯蚓每天要摄取超过自身体重30倍的食物，如果它们能在这块土壤中找到足够的美食，毋庸置疑，葡萄藤也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幸福。此外，蚯蚓的粪便中含有大量的营养，能很大程度提高土壤的肥力，这些粪便还会在表面形成块状物质，通过促进径流防止土壤侵蚀所造成的水土流失导致养分缺乏。 法国雷恩观察站(OSUR CNRS)携手国立自然历史博物馆(CERSP, UMR 7204)在2011年设立OPVT（土壤中软体动物参与式观察站）项目，为的就是增进对土壤中软体动物（蚯蚓）的了解，进而构建土壤生物多样性评估工具模型，启动至今已经观察记录了1000多组数据，以此来评估蚯蚓在法国各地物种丰富度的分布，为土壤改良提供了参考和数据支持。于2015年给出的一份报道称：“葡萄园和果园土壤里的蚯蚓物种丰富度远远低于草坪”。同时，INRA（法国国家农业研究所）和法国农林业协会（AFAF）的专家们也开始对蚯蚓改良葡萄园土壤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这也促使越来越多提倡有机葡萄栽培的葡萄园积极参与到合作研究中。Domaine Figuière酒庄的栽培师兼运营经理说：“我是在一个能酿造出杰出葡萄酒的风土上，但从农学的角度上来说，这片土地不值得一提，这里土壤贫瘠，浅薄，PH呈酸性，对侵蚀非常敏感，并且天气炎热且缺水。”该酒庄拥有85公顷的有机葡萄园，目前也在尝试在原有的风土上通过增加蚯蚓的数量来振兴葡萄园的土壤。
所以问题来了，风土究竟如何定义呢，无论本源是意识的唯心主义“我思故我在”，或者本源是物质的辩证唯物主义“我在故我思”，在解释风土上却有着对立的和谐。所以说，风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是随着自然的演化和人类的进步一同成长的，自身被赋予的含义也是越来越丰富的，人类别想着通过有限的记录还原出“风土”整个的演变和进化史，我们要做的就是学习和一同成长，对于风土的摸索将是永无止境的。
本章节完。
阿尔萨斯·孚日山（Vosges）产区葡萄园
图1 土螺钻取出的土壤样本（左→右，土壤颜色深至浅）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悲哀。
我给你我书中所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本人强烈推荐阿根廷作家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的作品
我那时候喜欢的是黄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