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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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晚自习铃声已响起。

安静的教室里突然骚动起来。伸懒腰，起身离位，高谈阔论……一切变得热闹起来。

安晓萱放下笔，活动一下写作业有些发酸胀的右臂。抬头看到一张英俊的脸，羞涩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借着摇曳的烛光，班长薛勇递过来一张纸。“是交文章吗？”安晓萱关切地问。“嗯……不知过不过关?麻烦帮我修改一下。”同桌李丽娟看到薛勇搭讪，便起身把座位让给薛勇，薛勇不好意思，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无关疼痒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安晓萱负责班里文体活动。学校新增了《清风》刊物，热爱文学的男孩女孩都禁不住缪斯女神的崇拜，纷纷抒写心中最美好的青春，最活力的生活，最浓烈的感情。想得到文艺女神伸出那一枝诱人的橄榄枝。

一份份稿子如雪片堆在安晓萱堆满作业的书桌上。安晓萱有一份骄傲的自豪同时也有一份深深的自卑。入师范一来，自己在班里爱好文学，作品获奖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想起自己的理化课，不免黯然神伤。那些求钟摆速度的物理问题，那些化学的配平问题常令她措手不及。

几天后，安晓萱依然为物理作业劳神。薛勇抄着灰色的夹克衫口袋，脸上依然羞涩的神情：“那篇稿子你看了吗？”“哦，我已经交到校报编辑那里。班长还真会写诗!”安晓萱随便奉承了一句。“你交上去了?”薛勇下意思地伸了一下舌头，脸都有些红了。安晓萱想了起来，是一首这样的诗：

        你闯进我的心，

        关上门又扭上锁。

        丢了锁上的金钥匙，

        是我，也许你自己，

        从此无法开门，

        永远，你关在我心里

那一次脸红，安晓萱似乎敏感了一下。那时，还没有读过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也不知那首幽怨的诗歌所表达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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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安晓萱依然是沉默的那一个。

又一个晚自习。薛勇直接和同学换了一晚的位置。下课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安晓萱谈天。课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纸，上面爬满了“安”字，它们或舒展或工整码在一起，像一颗情绪的火苗在跳动。

然后，薛勇又递上一篇文章。

这次安晓萱看清了，是薛勇的第一次感情经历：薛勇的舅舅是一所中学的教导主任，薛勇成绩本来不错，因为和梅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被舅舅狠狠辱骂了一番。从此立志苦读，最终考上师范。那天，薛勇约了梅去小树林去把事情讲清楚，然后，是半篇文章……薛勇说，接下来你写吧！安晓萱似乎感到一点朦胧的东西。但很明确表示，我们还小，青涩的年纪结不出甜美的果实。

薛勇默默接过稿子，从此眉头紧皱。

安晓萱突然静下心好好思索以往的场面，放暑假时，薛勇拿着摘抄笔记本上一首诗：

        思念是一条河

        流向远方的你

        …………

      可是一种心绪的流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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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日子像一条缓缓的河。在年轻的日子里似乎青春很长。有大把的日子可以浪费。

班里女生肖薇的父亲突然去世了，当时大家住的是集体寝室。半夜常常被肖薇的哭声惊醒，大家就边安慰肖薇边陪着抹眼泪。

后来，班里传来了薛勇和肖薇恋爱的消息。

肖薇是家里老大，还有三个不懂事的弟弟妹妹。肖薇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一身笔挺的西装罩在了薛勇高高的身材上，千层底的布鞋，黄军装的褂子是那个时代的标配。西装的出现似乎经历着某种看不见的变革。

薛勇依然一份寻常模样，看见安晓萱欲言又止。安晓萱冷漠地将头扭向别处，安晓萱心里有了一种被撕裂的疼痛，像极了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跑一样。尤其看到肖薇一脸幸福的笑容。

安晓萱的化学又挂科了。那种无助常常令她黯然神伤，她多么希望有一双有力的大手，一份难得的耐心说：“我帮你！”这些只能出现在遐想里，在梦里。她缺的不是文学，是一个理性的梦。

那时，她一个人在烟雾蒙蒙的雨后，一个人打着雨伞看云卷云舒；一个人趟着冰凉的水洼感受浸透骨髓的感觉。那种心思满满无处倾诉的哀伤总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薛勇会和同伴看似不经意的询问一下，让她去化学老师那里通融一下。但安晓萱只想躲开，却又想薛勇坐下来耐心给她讲解一番更好。这种奢求是安晓萱以前垂手可得的享受现在却变成了一种奢望。她不想也不愿。

转眼已是毕业季。

也曾有同班同学给安晓萱递过纸条，但安晓萱一颗波澜不惊的心已荡不起任何涟漪。另一个男孩对安晓萱的暗恋也无疾而终。安晓萱的留言册上，薛勇一份力不从心的言语透露着难解的细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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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的秋日的一个午后，落叶飘零。

安晓萱在一次晋级讲课上偶遇了不是一个县的薛勇。

薛勇邀安晓萱吃饭，谈天。

薛勇目光满是深情，安晓萱示意一切都过去了。

年少时，谁没有一段惆怅的暗恋?

淡淡的午后，说不清是冷，是暖。

从此，两条路永远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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