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明白“三十而立”意味着什么,不只对于自己或家人有着特殊的意义,在稍远一点的朋友、外人来看,也应当是“立”,是生活和事业上都有所“立”。当然,生而为“农村之子”,他也明白一切都会归结为一个字,那便是“钱”,这即是立不立的唯一标准。
每当昏暗渐深,夜转向它的纯粹,他会扪心自问,会揪住自己的过往质问自己的当下,他常用一个近乎哲学意味的词语总结无数个深夜的不眠,他说:“永夜”。
有多少双眼睛在或明或暗的盯着他,他比谁都清楚。作为唯一一个本科生,在亲戚同乡们看来是光艳至极了,往后即使不能吃官饭,也会有另一番不小的作为吧,定会光耀门庭的。当然,就像他自己说的,说白了还是“钱”。那边都期待着以后能在他身上沾点光,或者也会有个别卑劣之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毕竟在他们看来“读书是无用的,”尤其花钱读书更是荒诞至极了。
夜深已久,他有着实不小的压力,这在他梦里常常捷足先登,重复演义。
在这三十而立的节骨眼上他很困惑,但更确切的说这种困惑是外在之惑,是他人之惑,再远一点便是农村之惑。显然,这些都是接近哲学的用语,而答案也正出自于此,他是长久的钟情于哲学的,至少他自认为哲学才是他的出路。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感觉有如某种巨大的错觉般的占领着他和他的一切。
他始终坚信人们缺乏的不只是钱与权,不只是形而下的东西,更多的却是内在的,是形而上的,人们缺乏反思与预见太久了,只顾一个劲儿的拥抱物质,而像“物质”那么重的东西迟早会使他们变得过于轻,轻如鸿毛,甚至再也找不到“生”的意义,如此的他们会陷入更大的痛苦,进入更深的恶性循环,坠入真正的“永夜”。
有时,他也会固执的说:“即便三十而不立,在哲学的道路上我定不服输,相反的,我会用这一条路上的成功反噬众人的指责与不解”。听到如此意味深长的话,我会不自觉的回他道:“倚马可待”!
夜已经太深了,正要走向自己的尽头而反向而行了。在每一个这样的临界点上,我会提醒自己: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他是一个人,一个可以走向未来的人,纵然少有人认可,他也对得起“三十而立”这四个字。因为信念大于盲从,因为树根会牢牢的把控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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