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集上苇叶和糯米最是畅销,很多人都喜欢自己包粽子。是的,又是一年五月五。
各种挂着桃核儿的手链,五彩斑斓,引得人们驻足围观,纷纷挑选几条回家给孩子。尽管花样繁多,但是总觉得比不上我小时候的五彩绳绚丽。
记得每逢端午,奶奶就吩咐父亲出去拔一把艾草回来,挂在大门旁边,释放着怪怪的味道。
这时段卖粽子的也出来了,沿街吆喝,扯着嗓子叫卖,“枣粽子,卖枣粽子来,有买枣粽子的出来买吧”。奶奶听到后就会端个盆儿出来,买几个回家。
解开捆绑缠绕的线绳,将粽子扒进碗里,再把粘在苇叶上的米粒儿啃干净。手上,腮边都黏黏的。奶奶笑着拿掉粘在我脸上的米粒儿,边说真是个馋闺宁,将来找了婆家千万别这样,可不能吃头份,让公婆笑话。我听的似懂非懂,也不应答,只赶忙用筷子把几个枣先夹出来吃掉,略苦的枣皮感觉还有些硌口。奶奶拿来糖罐子,给碗里撒上一勺绵白糖。我直嚷着再来一勺,再来一勺。奶奶嗔怪着瞪我一眼,够啦,让你吃粽子,又不是吃糖。
那年月鸡蛋金贵,平时也吃不得几个。到了端午的早晨,奶奶会煮上一锅鸡蛋,每人分六个,我就全部带着上学。撑的衣兜鼓囊囊的,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拍打着大腿,我就用两只手捂着前行。身边没带水,鸡蛋黄噎的直蹦高,也吃的喷喷香。
端午前几天,奶奶拿出她的笸箩,翻找各种颜色的绒线,为我们编织五彩绳。有一年,奶奶说今天给你们做几个荷包吧。我和弟弟,还有伯父家的姐姐弟弟欢呼雀跃,四个人安安静静的围着她,看着她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奶奶先打了一盆儿浆糊,又找出一块儿红布,把浆糊均匀的刷上去。再铺一层红布涂抹浆糊。抹了三四层后放在旁边晾干,直至布料板正硬实。我说她,这工序咋看着像做鞋垫儿似的,她笑笑没说话。
奶奶用剪刀把事先浆好的布料裁成一个个心型,再戴上顶针儿一针一线的缝起来,留着一个口子,装上事先备好晒干的艾草和桃叶,使得荷包很饱满。奶奶边用针线收口边遗憾的说,要是放点朱砂就好了。我不解又好奇,追着问她朱砂是什么。她说那是一种红色的粉末,可以压惊辟邪的,不太好淘换。至今我也没见过朱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奶奶又找来许多亮片缝上去做点缀,顿时增色不少。我们几个欢喜的在旁边看着,当小跟班儿,随时候着穿针引线,很快四个荷包就做好了。
每个人都选中自己喜欢的颜色,爱不释手。而我根本等不及端午节那天,把衣袖和裤腿儿都挽起来,缠上五彩绳儿,脖子上挂着荷包,擎着胳膊,张开五指,特意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炫耀。看,我奶奶刚给我做的荷包。阳光里,我昂着脑袋,荷包上的亮片闪闪发光,引得他们羡慕不已。
歌词里说“是不是我们不长大,你们就不会变老”,一晃我长大了,成家了。奶奶走了,走了四年零两个月了。
再没有人为我的兜里揣上煮鸡蛋,再没有人为我手腕缠上五彩绳,再没有人为我缝荷包。
再也没有……
“是不是这辈子不放手,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
摩挲着褪色的荷包,亮片掉了几粒,剩下的也已磨到透明,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艾草的香味儿。没有放朱砂,但有奶奶的爱在里面,足以抵挡任何邪祟之物。
不知道世界的另一边有没有五月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