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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于羽毛球 第十五章 丽江之行

不止于羽毛球 第十五章 丽江之行

作者: 羊君小二 | 来源:发表于2018-11-29 23:21 被阅读4次

    文/羊君小二

    《不止于羽毛球》

    上一章 最美的星空

                                  (一)

    周末回家的时候,洪尘喜欢同家人一起,躺在沙发上看《金星秀》。每每看见茶几上有好吃的东西时,洪尘难免会吃得过多。等到了一个点,爸爸就会说:“哎,给你妈留一点,她去洗碗了,还没有吃啊!”洪尘笑嘻嘻地看着爸爸,然后举着零食的手就会悄然放下。

    洪尘的妈妈走进客厅,对爸爸说:“以后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了。”

    爸爸大吃一惊,问到:“为什么?”

    妈妈举着衣架对洪尘说:“昨天下雨,你爸爸只把自己的一条短裤收了,我的衣服,他一件也没有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把衣架挂在那里,也不顺手拿进来。这个自私的人。”

    爸爸说:“你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不怕不好意思吗?”

    妈妈说:“不知谁才感到不好意思。”

    洪尘伸手,继续吃着零食。

    周末的时候,洪尘没有回家,她看了看日历表,惊呼:“咱们这学期已经上了五个月的课了!哇,咱们的学费交得超值,加量不加价。”

    没有等洪尘冷静下来,洪尘的妈妈就打来电话,她说:“你七月初还在考试吧!”

    洪尘回答:“嗯,七月八号才考完。”

    妈妈继续说:“我和你爸爸计划七月的时候去西安旅游,你应该还在复习,没有空去吧!”

    “七月中旬我就有空了,妈,你们等我一下嘛!”

    “不,我和你爸不想带你一起去。”

    “那我怎么办?”

    “我们给你钱,你自己和同学一起去旅游吧!对了,去解放碑朝天门转一圈就行了,不要走太远了,浪费钱。给你两百块,够不够?”

    洪尘一脸哀怨地挂掉电话,然后对寝室的其他三人说:“咱们暑假出去玩吧!”这时候,有人敲门推销洗发水,洪尘耐着性子听完,然后说:“洗发水什么的都太温和了,从小我妈就用洗衣粉给我洗头发。”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知趣地走了。

    室友都答应了出去旅游,只是碍于经费问题,她们不能走得太远。当洪尘苦苦思索着旅游地点时,她看见蒋木盛呆在花坛那里,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弯着腰,认真地擦洗着自己的黑色山地车,旁边放着一盆水。

    洪尘走过去,说:“师傅,我们寝室四人打算暑假的时候去丽江玩,听说你的家就在那里,到时候当一下地陪,行吗?”

    蒋木盛抬起头,说:“行啊,到时候你们就住在我的家里,给你们打9.5折。”

    洪尘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二)

    七月底,四人从昆明火车站下车,接着又坐了9个小时的火车,终于来到了丽江。等了半个小时,蒋木盛带着一个小女孩来了,蒋木盛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蒋木云’,是不是看起来乖巧可爱啊?其实她内在也是乖巧可爱的。”

    坐上18路公交车,葛咏歌想起蒋木盛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蒋木盛说:“我家的妹妹可乖巧了,她小时候我经常抱着她玩,她不仅会弹钢琴,还特别勤快。我还有一个姐姐,姐姐长得很漂亮,做事也认真,这点像我。哎,你有妹妹或者姐姐吗?”

    葛咏歌摇摇头,说:“没有。”

    蒋木盛所拥有的,她都没有。

    似乎从她记事起,父母就没有抱过她了,也许是因为忙碌而忽视了,但是,葛咏歌隐隐感到父母是拒绝这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读小学的时候,葛咏歌同父亲一起上街,过马路的时候,车辆特别多,葛咏歌下意识地抱住父亲的胳膊,结果父亲像触电一样,迅速地解开了葛咏歌的双手,葛咏歌惊讶了一下,但是即可把这种悲伤和失落掩埋在心,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车流,然后回头,急忙跟上父亲的脚步。

    父亲那时候穿着褐色大衣,宽阔的背梁把大衣撑得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丝褶皱,像是一面墙,挡在二人之间。

    从那时起,葛咏歌就懂得了该如何察言观色和掩饰自我。唯有这样,才可以不再感到悲伤,不再承受失落,不再经历恐慌。安全感随着那条喧嚣马路上的车流呼啸而去,她靠着伪装警惕而担忧地存活于世。

    蒋木盛坐在旁边,絮叨着妹妹的可爱。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看看她的妹妹是怎样变得幸福和快乐的。

    蒋木盛继续说到:“如果你来丽江,我带你去坐18路公交车。”

    “吱——”公交车停了下来,蒋木盛帮韩竹轩提着装有化妆品的箱子,六个人一起走进丽江这个美丽的世界。在丽江古城的街上,能够看到一些古稀老人在用英语和老外交谈,洪尘大吃一惊,蒋木盛解释到:“老一代的纳西老人曾经接受过教会学校的西式基础教育,所以能说英语也不足为奇。”

    等到了一家“林子客栈”面前,蒋木盛提着箱子走进去,转过头对她们说:“欢迎来到我的家。”

    蒋木盛家里是开客栈的,楼上作为住宿,楼下作为餐馆,主要经营酸菜米线。

    蒋木盛的妈妈姓“林”,她叫洪尘等人称呼她为“林阿姨”。林阿姨热情地招呼着四人围着方桌坐下,然后端来一个肚子很大的紫砂壶,说:“来,一路辛苦了吧!喝一点咱们云南的普洱绿茶。啊,对了,你们想吃炒饵块吗?我去做。”

    洪尘看看忙碌的店,说:“不用了,阿姨,你去忙吧!”

    陈怡放下手机,说:“哎,听说云南的炒饵块特别好吃,把饵块切成小薄片,再加以火腿肠、大葱、韭菜炒制,加一点油辣椒,吃起来香甜浓厚。米饭饼子烧饵块,云南十八怪中一怪。”

    洪尘说:“你怎么知道?”

    陈怡举起手机,说:“度娘说的。”

    葛咏歌喝了一口清汤绿叶的普洱茶,说:“蒋木盛,你的妈妈可真温柔啊!”

    蒋木盛笑笑,说:“是的,我承认。哎,你们期末考试的成绩怎么样?我可是又挂了两科。洪尘,你有没有像你师傅一样,挂科啊?”

    洪尘鄙视地看着蒋木盛,说:“师傅,很抱歉,我从来不相信我会挂科,果然,我还考了高分。”

    蒋木盛将杯中的普洱茶一饮而尽,说:“大人们总说,我们这一代是没有信仰,没有追求的一代人,我觉得他们说得还真对。我都不知道,我学法医以后出来能干嘛,况且我还学得这么差。”

    林阿姨煮着米线,抬起头说:“儿子啊,你以后干脆回来考公务员吧!”

    蒋木盛说:“妈,我才不考公务员,我表姐不就……”蒋木盛的目光停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上,女生穿着干干净净,只是眼光有些呆滞。蒋木盛说:“妈,表姐来了!”

    女生拘谨地坐在角落里,林阿姨端来一碗酸菜米线,放在女生面前,说:“迟盛,还没有吃饭吧!来,吃碗米线。”

    女生吃了一半,抬起头问到:“姑妈,几点了?”

    林阿姨说:“你忘了吗,今天是星期天,你不用去上班,吃了就去玩吧!”

    女生安安静静地吃完米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说:“她本来考上了丽江的公务员,结果后来被做掉了,然后就疯了。她啊,永远活在星期天。”

    葛咏歌注意到,原来客栈里的酸菜米线都是用青花大碗装的啊,怪不得蒋木盛总喜欢去马哥哥的面馆里吃面了,原来乡愁如此之深。

    葛咏歌说:“还是体育相对更公平。”

    蒋木盛说:“不过,还是有服用兴奋剂的行为。对了,后天是火把节,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参加?”

    四人同时说:“当然要啊!”

    吃过了晚饭,四人各自回到二楼的房间里,葛咏歌看了一会书,正准备睡觉时,瞥见洪尘站在床上,葛咏歌说:“喂,你挂在床上干什么?”

    洪尘说:“登高望远啦!你看窗外的星星,多么亮。”

    “既然那么亮,就出去看星星吧!”

    洪尘叫来了蒋木盛,他带着她们偷偷地爬上了屋顶,抬头一看,这辈子从未看过如此美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清晰可见。

    洪尘仰着头,指着天空说:“你们看,那是不是北斗七星?快看!快看!”

    蒋木盛说:“是的,徒弟,感觉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北斗七星。”

    “师傅,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是这辈子没有见过,我可是八辈子都没有见过啊!哎,你们看,下面有个人在翻垃圾桶。”

    在夜晚相对冷清的丽江街道上,一个拾荒者在翻看道路两边的垃圾桶,他把手伸进垃圾桶,取出一个塑料瓶,放进左手边的蛇皮口袋里,埋下头,再确认一下是否有被忽视的塑料瓶,心安后,跛行着前往下一个垃圾桶。

    五个人沉默不语,因为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于世的人,没有什么理由去评判别人的行为。

                                    (三)

    第二天早上,隔壁房间传来优雅的钢琴声,葛咏歌寻声而至。

    钢琴摆放在靠窗的位置,蓝色的窗帘迎风拂过黑色钢琴。蒋木云小小的身体坐在椅子上,手指却熟练地滑过琴键,她的左手腕上缠着一圈彩色的丝线。

    林阿姨端着水果拼盘走进来,说:“醒了?要不要尝尝这些水果?早饭在下面,可以去吃了。”

    葛咏歌吃了一口苹果,问到:“林阿姨,你的小女儿多大了?上几年级啊?”

    阿姨回头拍拍蒋木云的肩膀,问到:“哎,你多大来着?”

    蒋木云停下来,转头对林阿姨说:“妈,我上六年级了。你怎么跟我姐我哥一样不靠谱。妈,我出去玩了。”

    林阿姨说:“哎,琴练好没有?明天……”

    蒋木云一边跑出房间一边说:“早就练好了……”

    葛咏歌看了看四周,问到:“没有见到叔叔啊!”

    林阿姨笑笑,吃了一口水果,说:“他啊!要自由,去流浪了。联系不上,也就不联系了,也就忘了。”

    葛咏歌尴尬地说:“林阿姨,对不起啊!我这就去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蒋木盛带着她们去街上闲逛,洪尘一路上都仰着头,赞美到丽江天空的湛蓝,云朵的美丽。

    蒋木盛说:“你想不想上去喝两口,踩两脚。”

    洪尘兴奋地点点头,问到:“真的可以吗?”

    蒋木盛说:“当然可以,你先去爬梅里雪山吧!我们在下面等你。”

    古镇美景颇多,一行人走走停停,忙着吃小吃,拍照,蒋木盛拿着手机,冲四人自信地说:“我给你们讲,我拍照技术很厉害,拍好一张好照片的要点就是……算了,不告诉你们。”

    洪尘好奇地问到:“师傅,是什么,快告诉我们吧!”

    蒋木盛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这个要点就是——两只耳朵一定要露出来。”

    洪尘笑了一下,然后蹲着继续笑,葛咏歌把她扶起来,结果又笑得趴下去了。等洪尘稍微冷静下来,蒋木盛就带着四人去看他练习羽毛球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小巷,一面墙上有凹陷。

    蒋木盛得意地指着凹陷,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勤奋练球的结果。我对着墙打球,起码打烂了五百个羽毛球,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你们别信我哥,那是他自己用手指抠出来的。”小巷里突然传来蒋木云的声音,可是蒋木盛四处看,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你们要不要去看画画?看这面墙多没有意思啊?桥那头,有个老头,画得特别好。”众人寻声抬头,看见蒋木云正蹲在墙头,左手拿着一把雨伞,右手拿着一只冰棍。

    蒋木盛仰起头,对妹妹吼到:“哎,蒋木云,你这衣服都穿三天了,该换了。你看你哥,一天换一件衣服。”

    “你们男生每天都要出一身臭汗,当然要天天换了。我又没有运动,没有出汗,干嘛要换?你不当家,就不知道洗衣粉的贵啊?”蒋木云把冰棍扔向了蒋木盛,他矫健地躲开了,然后被蒋木云的雨伞击中。

    蒋木盛捡起雨伞,走出小巷,说:“哎,咱们去看那个画画的老头。”

    蒋木云从墙头跳下来,双膝触到地上,她跑过来,拽着蒋木盛的衣角,说:“哥,哥,把雨伞还给我嘛!还给我嘛!”蒋木云眼睛里含着泪水,抱着蒋木盛的小腿,蒋木盛头也不回地拖着她往前走,等走到桥头的时候,要上阶梯,蒋木云没有办法,才放开了双手,蒋木盛依旧把雨伞拿在手中。那是一把江南风格的纸伞,蒋木云如此重视,看来是用自己零花钱买的。

    众人走到桥的另一头,果然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那里画画,一个俏丽的女子坐在小板凳上,他用一支铅笔就画出了女子的灵气。老头手中的铅笔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在纸上摩擦,他头也不抬,说到:“头像素描,一张十块。”

    蒋木盛凑过去,看了看画,说:“哎,爷爷,你收不收徒弟?”

    老头眉梢一挑,停下铅笔,上下打量了蒋木盛,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笑了笑,继续拿起铅笔画画,说:“不收。”

    老头最后用铅笔描了几下,一幅画完成了,他把画卷成一筒,放进塑料口袋里,交给了女子,然后接下了女子给的十块钱。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雨。众人抬头看雨,老头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蒋木盛撑开油纸伞,给蒋木云遮雨,蒋木云很自觉地把伞抱在了怀里,烦怒地看了蒋木盛一眼。

    蒋木盛说:“啊,此刻我想赋诗一首。小雨啊……”

    洪尘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葛咏歌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

    蒋木云撑着油纸伞,转过头说:“你们不愧是念过大学的人啊!”

    蒋木云跑到细雨朦胧的小桥上,大声背诵着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雨越下越大,蒋木云背完了诗,就走在前面,领着众人回客栈。葛咏歌看着逐渐离去的人,站在桥头,摸出一个刚才在街上买的竹蜻蜓,她双手握住它,左右旋转了几下,两只手放开,竹蜻蜓渐渐往天空飞去,飞得越来越远,它掠过了小桥流水,跨过了繁华街道,停留在了蓝天白云之上。

                                      (四)

    回到客栈,已是下午两点,雨也停了。这天,林阿姨和客栈里的人显得异常忙碌,因为早上问了不该问的,所以葛咏歌也就暂时压住了好奇心。

    四人坐在靠街道的位置,喝着普洱茶,说些无聊的话,一条街道,一个古镇,用一天就逛完了。

    街道上,有彼此扶持在夕阳下散步的老夫老妻,四人又是一番唏嘘。她们看到的是相守一生的幸福,看不到的是他们几十年来的包容和迁就。

    蒋木盛的妹妹在雨停后就说要去小溪洗衣服,装模作样地带着一个桶和几件衣服,等走远了,再从小巷的杂物堆里找出游泳圈,偷偷摸摸地藏好桶,走冷清的小巷子,再穿过一片小树林,然后一头扎进小溪里游泳了。她抱着一个游泳圈,走到上游,从小溪上漂下来,再走上去,再漂下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傍晚的时候,蒋木云回了客栈,她的两个膝盖都磕破了,涂抹着紫色的药水。

    蒋木云走到忙碌的林阿姨那里,伸出手,说:“妈,给我12块5毛钱。”

    林阿姨正准备掏钱,蒋木盛拦住了,说:“干嘛?”

    蒋木云继续对林阿姨说:“妈,我要给我的钢琴老师买教师节礼物。”

    蒋木盛说:“你有病吧?这才八月。”

    蒋木云说:“哥,你不要说我,我妈一年给你交七千二百五的学费,你说你都学成什么样了?我不要给你讲,妈拿钱。”

    林阿姨掏出钱,准备递给蒋木云,蒋木盛又横在中间,说:“你等到教师节那天再买,不行吗?”

    蒋木云一把抓过钱,说:“你懂什么,店里就只剩下那么一个了,再等等,就被别人抢走了!”

    洪尘笑着说:“不要管她嘛!她至少目标很明确,不像咱们活得这么混沌。来,小妹妹,姐姐抱一个。”

    蒋木云拿着钱,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洪尘尴尬地伸回双手。

    蒋木盛大笑:“除了我,谁也吵不赢她。哈哈哈!”

    洪尘白了他一眼,说:“吵架,吵赢了就吵赢了嘛,还要炫耀一番。你怎么不炫耀一下你的挂科数目啊?”

    蒋木盛说:“这个,我已经看开了。”

    洪尘说:“师傅,你这叫破罐子破摔,不叫乐观豁达看得开。”

    等到了晚上10点左右,一个男生走进店里,亲切地叫着林阿姨“妈妈”,葛咏歌诧异,林阿姨还有第四个孩子?

    蒋木盛说:“这是我大哥。”

    “你的大哥?”

    “开玩笑的,我姐姐的未婚夫。对了,我姐姐的婚礼在明天举行,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参加啊?”

    “当然要留下来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难道提前通知你,你就会准备份子钱吗?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姐夫,小余。”

    小余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腼腆地笑笑,说:“妈,木青回来没有?刚才布置完会场,她说先回客栈了。”

    林阿姨抬起头,一脸茫然地说:“没有啊!”

    小余说:“哦,可能去酒吧了,我再去看看。”

    林阿姨说:“哎,你给她打电话啊!”

    小余举起一个红色的手机,说:“她的手机在我这里啊!”说完,小余就走了。

    几个人虽然对明天的婚礼抱有期待,不过此时还是得百无聊奈地坐在这里,聊些独生子女的问题。洪尘对蒋木盛一家超生的问题感到耿耿于怀。

    蒋木盛解释到,还是罚了一大笔款的。他还说,其实有些人家多生孩子只是无奈,譬如他大一的时候去支教,遇到的一家人,第一个孩子生出来是脑瘫,没有办法,生了第二个女儿,但想着,女儿到时候嫁人肯定很困难,于是就生了第三个孩子,也是女儿,让两个女儿共同照料那个得了脑瘫的哥哥,这就比较合适了。

    蒋木盛拿起一壶普洱茶,说:“你们知道吗?易宇朋家里也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这个暑假,易宇朋没有回家,他呆在奥体中心的羽毛球馆教小朋友打球。”

    “妈,妈,我回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走进店里,手里抱着一叠红包。

    林阿姨抬起头说:“木青,刚才小余来了,见你不在,他又去酒吧找你了。对了,你的手机在他那里。”

    蒋木青说:“知道了,妈。我忘记包红包这件事了,刚才走在路上才想起,然后就去店里买了一叠。哦,弟,你在这里,来,帮姐姐一起包。哦,这是你的同学吗?”蒋木青抱着红包走向蒋木盛。

    蒋木盛从旁边拿来一个凳子,放在桌子边,说:“老姐,你先去睡吧,睡个美容觉。我们来帮你包。”

    蒋木青坐下,说:“不用了,我的小伴郎。对了,蒋木云啦,又跑哪里去了?”

    蒋木盛拿起一个红包,把两张纸币塞进去,说:“给她的钢琴老师买教师节礼物了。”

    蒋木青把包好的红包放在中央,其他人也沉默着,一起帮着忙。过了半个小时,洪尘终于忍不住了,问到:“姐姐,你是怎么和小余认识的啊?感觉你们俩风格不搭。”

    蒋木青笑笑,说:“稀里糊涂就认识了,可能这就叫缘分吧!而且,你说得很对,我一开始是不喜欢这种皮肤白白,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的。后来……”

    “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去了酒吧。”小余突然走进来,打断了蒋木青的话,“那么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来接你。”小余把手机递给了蒋木青。

    蒋木青说:“好,我这里也忙完了,早点睡。”两人相视一笑,蒋木青提起一塑料袋红包,笑着同众人说了“晚安”。蒋木青的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很好看。

                                    (五)

    第二天早上,一切顺利。蒋木盛和蒋木云一起当姐姐的伴郎和伴娘,将姐姐送上了红毯。在台上,主持人啰嗦了半天,终于轮到新郎致辞,小余颤抖着拿过话筒,温柔地看了一眼蒋木青,再对着众人讲到:“青总说我不浪漫,说谈恋爱的时候跟着我,也没有收到什么玫瑰花,什么巧克力。有天她过生日,我们一些朋友陪着她先去火锅店了。我想,这次应该给她一次惊喜了,好歹马上要结婚了。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弄得帅气逼人,西装革履地抱着一束玫瑰花,从电梯里走出去,正好看见她在大厅里打调料。我把玫瑰花递给她,她端着碗,头也不回地继续打调料,说‘行,你把花放在包间里吧!哦,这是你的这碗调料,没有放葱和蒜泥,我待会给你拿过来’……”小余一边讲他和蒋木青的故事,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宾客中年轻的女孩的眼里都闪着泪光。

    转眼看站在小余旁边的蒋木青,神情淡定,全程保持微笑,手指一直在抖,原来在数桌数,顺便看看宾客到齐没有。原来新娘压根没有听他说什么。林阿姨用手肘碰了一下蒋木青,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旁边梨花带雨的小余,一脸疑惑。

    主持人接着说:“由于新娘的父亲没有到现场,所以,请他的女儿为新娘弹奏一曲,以示祝福。”

    《卡农》优美的旋律响起,众人一看,蒋木云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坐在钢琴旁,十指流利地在琴键上滑动。音乐一点一点深入到每个人的心中,拨动着蒋木青的心弦。

    七年前,蒋木青还在读大学,突然发现QQ里有一个陌生人,她很好奇,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好友?”换做现在,蒋木青肯定不会理会这个陌生QQ的。

    当天晚上,那个陌生QQ就回复了:“你好,我是小余,我在云南理工大学念书。”一来二去,二人渐渐熟络起来。蒋木青就读于云南师范大学,两所大学靠得很近,所以两人有了相见的机会,看了一眼,互相觉得不咋样。

    蒋木青最不喜欢那种皮肤白白的,还戴着一副眼镜的斯文男生,她喜欢那种有痞子味的男生。不巧,小余就是前者。小余啦,他也不喜欢像蒋木青这样过于直接的女生,他倾向于温柔体贴的江南女子。但是,两个人聊着聊着,还是聊出了感情。

    大学毕业后,蒋木青觉得他们不会在一起,更不会结婚,找个合适的时机分了吧!小余的工作安排在成都旅游局,结果那天下暴雨,从云南到成都的火车和飞机全部停运,小余就呆在云南的总部等待交通恢复,没有想到,他在公司里遇见了老总,而且两个人还聊得很好。最后老总问他,愿意到哪里。他说,云南。老总说,再具体点。他说,丽江。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音乐继续流动着,洪尘按捺不住好奇,问旁边的蒋木盛:“蒋木盛,你姐姐和小余是怎么认识的?”

    蒋木盛说:“我姐说过,因为一个QQ号。其实,这QQ号跟我有很大的渊源。那时候我在用一个女号打游戏,打得很好。结果有个高手问我要QQ,我没有啊,我又不想失去这次与大神交流的机会,就登了我姐姐的QQ。”

    葛咏歌问到:“你怎么知道你姐姐的QQ密码的?”

    “呵!不就是自然对数e吧!我能背到22位,难不倒我。哦,那高手就是小余。后来,我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删除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怎么发生了。”

    音乐停下,停在最美的一刻,蒋木云站起来,在场的宾客愣了愣,然后现场响起掌声。蒋木青轻轻地拂去眼角的泪水。生活过得太快,我们能留下的记忆实在太少。

    蒋木青轻轻地拂去眼角的泪水。

                                    (六)

    中午婚礼过后,晚上就是火把节。在丽江,火把节又叫星回节。庆祝活动一般举行三天,通常在农历六月二十四举行。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阿姨在自家客栈的门口摆放着用松木做成的火把,火把上用各种鲜花装饰着。

    走出客栈,发现几乎每家每户的屋檐都成了花的海洋。夜幕降临之时,男女老少穿上了纳西族的节日盛装,点燃了火把,奔赴到广场中央。

    蒋木云把端午时候绑在手上的彩线丢进火里烧掉,说:“终于不用带着它了。”

    洪尘问到:“这是什么意思啊?”

    蒋木云说:“大人说,这样就可以烧掉一整年的霉运了。今年火把节,古城里的人比较多,往年束河四方听音广场的人更多。”

    洪尘问到:“那地方远吗?”

    蒋木云说:“比较远吧!走吧,咱们去广场中央,那里更热闹。”

    夜幕降临之时,男女老少穿上了纳西族的节日盛装,点燃了火把。

    蒋木盛看着远去的妹妹,然后弯腰点亮葛咏歌手中的火把,橘红色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鲜活的笑容展开。蒋木盛举着火把,笑着走进人群里,葛咏歌这一次没有追随他的踪迹,反而举着闪耀着橘红色火焰的火把,逆流而行。

    其他人推搡着葛咏歌,高兴地说着些不大不小的“抱歉”,她依旧恍恍惚惚地飘荡在人流之中,像一叶扁舟。

    这三天,葛咏歌已经看见了蒋木盛的快乐与天真,她不要去打扰别人的快乐。

    她需要的是快乐的方式,而不是一个快乐的人;渴望的是自由向上的生长,而不是彼此结伴前行。她从始至终都知道,抛弃表面的虚伪与热情,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坚决不能像血吸虫一样,吸取别人宝贵的快乐,这是一件极其可耻的行为。

    如果悲伤不能改变,那就放弃吧!

    大人说,这样就可以烧掉一整年的霉运了。

    可是,当她看见蒋木盛时,心里依旧感到那么快乐啊!面对这团快乐之火,心向往之,像一只飞蛾一样,蜷缩在墙角蠢蠢欲动,不停提醒自己,所渴望的刹那光芒与温暖背后,是一股自由的翅膀被烧成灰烬的气味。

    葛咏歌走回客栈,林阿姨放下青花大碗,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外面不好玩吗?”

    葛咏歌摇摇头,说:“我只是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我想一个人呆着。”

    “哦,一个人啊?其实一个人挺孤独的。”

    葛咏歌说:“我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或者说,有时候我也会享受这种孤独,因为我对周围的人并不抱有信任的态度,我将人和人的交往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状态。我既不会走到别人的世界里,也不会让别人走到我的世界里。”

    林阿姨温柔地说:“孩子,相信我,其实你并不孤独,你看,你还有这么多朋友。你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和人感到真正的快乐。只不过,你现在还没有遇到而已。”

    葛咏歌笑笑说:“可能吧!”

    第二天一大早,蒋木盛和蒋木云把四人送到车站,四人又看到了那个拾荒者,洪尘说:“真想安慰安慰他,来,把你们瓶子里的水都喝掉。”

    四人虽然感到茫然,但还是照做。洪尘捧着一堆瓶子走到离拾荒者不远的一个垃圾桶,然后,把一堆瓶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垃圾桶上。有时候,悲欢无法相通,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劳。

    车站门口有人在发旅游的传单,蒋木盛看见了,说:“这个暑假,我也来发发传单,赚点钱。”

    蒋木云踢了蒋木盛一脚,说:“你考个大学,难道只是为了去发传单?”

    蒋木盛摸摸头,笑了。这次,他找不到理由反驳蒋木云了。四人挥手作别蒋木盛和蒋木云,说着:“咱们有时间再见!”

    蒋木云挥着手,踮起脚尖,说:“我的钢琴老师说过,‘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再见!再见!”

    人生路途漫漫,何处没有相逢的机会。可惜有时候,人为还是抵不过天意。

    (羊君小二:热爱文学,写文章践行“钟摆理论”:悲一篇,欢一篇,悲悲喜喜三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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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不止于羽毛球 第十五章 丽江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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