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 喜

昨日晚间，心中有一丝窃喜。因是窃喜，故只能埋在心里，不能放在嘴上。可埋在心里，却又难以抑制住这个所谓的“喜”字。好比煮一锅粥，先用大火猛煮，待粥滚开了，此时偏又不能揭开锅盖，遂改用文火慢煮，却也难以阻止粥溢出锅外。这个“喜”字此时埋在心里，如同锅中煮开的粥，怎埋得住呢？埋不住，又不能张嘴说出来，只好借助于文字把它写下来，让自己在闲暇时能看一看，独乐乐而矣。

喜从何来呢？这要感谢自己看了叶兆言写的一部短篇小说。这部小说讲的是一个木匠的故事。进城打工的木匠因有好手艺，接了不少装潢的活儿，不仅帮叶兆言家中装潢，也帮了不少他的朋友装潢。木匠有了钱，开了装潢公司，当起了老板，搞起了婚外恋，后因没有管理能力，公司倒了，木匠重拾老本行，开始打工。一切恍如生命轮回。

叶兆言是叶圣陶的孙子，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说起来我和他沾着芝麻粒大的一点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关系。南京大学是我喜欢的一所高校，我的大专毕业证书上盖有南京大学的公章，从二十岁起，我就经常往南大跑，或到操场跑步，或漫步校园，或在阶梯教室看书，或到教室里蹭课。曾像学生一样在校园的食堂里边吃饭边看书，也曾到研究生宿舍内和读研的好友谈天说地，那儿——南大——和我有着割不断的缘分和情节。

叶兆言毕业于南大中文系，考进南大之前在工厂干过四年的钳工，这一点我和他又有相同之处，我也曾在工厂干过八年的钳工。现在想来，我把那八年的工作比作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干苦役犯的活儿，那八年的经历会让我想到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此时，若允许我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八年，我会不假思索的想到——不堪回首。

不过，我也要感谢那八年，因为有那八年蹲苦窑的经历，让我现在还保有着一直前进的动力。我知道只有不断地努力，才能摆脱和超越曾经和当下所处的状态。昨日和一同事聊天，同事说我只知道往山顶爬。我说并不是要登上山顶，只是想看看沿途的风景而矣。当时我说了禅宗的一句诗——不为彼岸只为海。

现在的我平均每天看四个小时的书，每天都在往前走一点点，偶尔，我回头看一下，发现自己已经离出发的地方有了很远的距离。我喜欢看小说，昨晚看完了叶兆言的一部短篇小说，看完窃喜，原因是内心深处有种隐隐的感觉，自己若是有时间，又能静下心来，也可以写出同样的小说。

这感觉不能说，说出来显得自己自负、狂妄。一个没有念过大学的工人出身的草根，怎能和南大中文系硕士毕业的叶兆言相提并论，何况人家还是著名的大作家呢！可我也并不完全这么认为，沈从文只是小学毕业，莫言参军前也只念过小学，他们不是都成为大作家了吗？

所以，文凭不等同于水平，学历也不能和能力划等号。

不过，窃喜归窃喜，喜之后还是要冷静。否则会如那锅煮开的粥，粥溢出锅外了总不是件好事儿。粥煮开了，需往锅里面加一点冷水，或是及时把煮粥的火关上。

我想，于我而言，现在需加的冷水，是要让自己静下心来，慢慢地，再往前走一走，不管沿途的磕磕绊绊，内心亦需时刻谨记，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