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北
此文写于2017年3月
残冬的雨，连月袭来，三月的春风，尽是凛冽。混沌，困惑，笔，早已搁置。春冬交替，别离中寓示相聚，相聚里也尽是别离，窗未关紧的那一刹，我是不是嗅到了油菜花的那片清香？是不是看到了那片金灿灿的光？
01
徜徉在你——将幼时的我拥在臂弯里的你。如精灵般，跳跃，欢腾，我不知疲倦，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但你有山野、河流、花香以及鸟鸣；我无法懂得钢琴的高雅，也不知芭蕾的轻灵，但你给予我无数次，电闪雷鸣的震撼，月朗星稀的皎洁，还有风花雪夜的浪漫。那时，我携着一群小伙伴，在你的胸怀里奔跑，狂肆，酣睡，你微笑，双眉轻挑，嘴角上扬，哼着轻快的歌，流过贫瘠的山、苍青的树，流过坚硬的石、松软的泥，流进我们的身体，融入我们的血液，岁月静好，那片金灿灿的油菜花中，时时回荡着我们清脆的笑。
02
挣脱着你——将我托起看到世界的你。第一次远行，行在山间的那条路，两旁的油菜花掠过，无心留恋，因为内心充满了对大城市的期待，对外面世界的憧憬。远方那么远，你却这么近，近到我觉得倦怠，觉得窒息。田野上，我的足迹渐渐褪去，山谷间，我的笑声慢慢消失，你，依旧微笑，双眉却紧蹙，嘴角嚅动，没有落泪，却闪着泪花的光，歌声变得沉顿，依旧流进贫瘠的山、苍青的树、坚硬的石和松软的泥，但，流进的不再是我们的身体。祖母送别我，异地求学，我与她挥手作别，与你作别，与那片金灿灿的油菜花野作别，透过车窗，看见她抹了抹眼角，仿佛看到低头不语的你，猛地攥了一下我的衣袖，央求我，别走，却又在诚心地告别我，再见。那一刻，我知道，那片油菜花将不再金灿灿，不再泛着光。
03
梦里归你——我一生寻索眷念的你。幻想过很多次，年老的我，回乡时，是怎样境遇？“马革裹尸还”的悲壮，“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失落，还是“近乡情更怯”的惶恐？或是平平淡淡，无人惦念，无人等待，亦无人挽留。那时，你可能苍老破败，可能焕然一新，但你，还会对我微笑吗？我想象着，用我沧桑松弛的手与你握手言和，用我饱经风霜的脸去回报你一个个真挚的笑，想象着，再次奔跑在那片油菜花野，再次被那片金灿灿的光所吸引。等等我，无论是你，还是正生活在你臂弯里的那些人儿，只要一想到，与你们再次相聚、欢腾，我就有了无限动力，远方不再远，一路在抵达梦的彼岸，而梦的彼岸是你的模样，金灿灿的油菜花野里，泛着金灿灿的光。
一路是你，一生有你，我的家园，那片金灿灿的油菜花野。此刻，风轻轻，而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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