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前世与你有过约定,今生才会来到你的世界,留下一剪时光,不长不短,待缘尽了就离开。
初次遇见丁坊,还是在若干年前的夏天。初入社会的我,似浮萍,不知身向何方。长期地埋头学习,准备考试,只为在社会上求得一席之地。然而大多数地方都不接纳我,唯有远方为我开了一扇小小的窗。为着这扇远窗,我既欣喜亦烦忧。去,我将远离故土和亲人;不去,我只能困在原地。最终我还是奔赴了那个陌生的地方。去之前,我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名字——丁访,它似乎在召唤着我。像是偶然又像是必然,我选择了丁坊,它亦张开双臂接纳了我。
很多地方,在回忆里总里充满神奇的色彩。丁坊,一个小村庄,似乎不是他乡,更像是我前世来过的地方。我恰好来到的是一个本家村,而我不像是个外来人,更像是一个远行归来的人。在丁坊的生活恬淡、平静、安宁,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冬日里,捧杯热茶,在走廊里晒着暖阳,时光都变得缓慢。春风中,我可以心无旁骛,静看枝头冒出的新芽的绿。夜晚,丁坊十分静谧,没有世事的繁杂,我似乎可以听到它脉搏跳动的声音。我曾自己动手种过一点葱蒜,可是毫无收获,我一点也不恼。上午没课的空闲,我就自个蹬个自行车去两里外的地方买菜,一直记得去买菜的路边开过成片的油菜花、种过成片的花生和荞子,那画面,想起来都觉得美。我骑辆自行车,打乡间公路上悠悠地行过,路边是辛勤劳作的村民,我看过他们抛秧苗,我那时也是第-次知道原来除了插秧,还有抛秧这种种植水稻的方式。我还见过村民收获农作物,他们那里的花生和荞子种得特别多,是拿来卖的,他们的家里有专门给花生脱颗的机器,而荞子多得用大蛇皮袋来装。
丁坊的河水是清澈见底的,我一直想探究它的源头,可它似乎没有源头,水是从地底下冒起来的。这河更像是湖,无所谓来,无所谓去,它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源源不断,生生息息。我在丁坊的河里见过游鱼,还见过水鸟轻轻掠过水面。放假时,我偶尔会去河里洗衣服,常有家在学校附近的学生也跟着去。村民也在河里洗衣服,他们有的人不怎么会讲普通话,我也不大听得懂他们的方言,但他们总是很热情,他们的脸.上总带着朴素的笑。
丁坊的民俗我 是不大懂的,可与我家乡的很有些不同。中秋节前的那几天,附近的几个村会轮着搭戏台唱地方戏,还会有摆地摊的会来卖货物,另外还可以公开摆开几张桌子玩一种不知叫什么名的牌。轮到哪个村做东的时候,这个村的人家就会做好饭菜来迎接自家的亲戚来,通常亲戚是一家人一起来,好不热闹。丁坊那里过年是不贴门神子的,他们只贴对联,连小的房门也是贴的对联。他们过年过元宵节也放烟花,可平时有喜事是不放烟花的。平时的晚上,如果烟花放个不停,那说明那家有人仙逝了,这与其它一些地方是很不同的。
丁坊最让我难忘的还是我的那些同事。对于我这样一个外地来的老师,我的同事们对我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知道我要自己买菜做饭,我的同事们常会带些家里种的蔬菜送我。那时,我们学校的校长是个将要退休的女教师,她对我就像亲人一样,十分慈爱。她要上班也自己种菜吃,她上午来上课时常提一些蔬菜过来给我,让我总觉得无以为报。校长的哥哥,是个已退休的教师,他回学校来代课,他家就在学校附近,他直接告诉我哪片是他家菜园子,如果我需要什么蔬菜,可以不用问过他一家人,直接去摘菜就是了。还有学校的主任,他每个星期都会回县城的家里,我需要买什么东西,也总是托他帮我带,他从来都是痛快地答应,我都不记得叫他捎带过多少次东西了。如果不是到那边上班,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认识他们,我一个外地来的老师,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对我如此关照,让我每每想起,总是有份感动在心间流淌。
最说不清的就是“缘分”二字,我与丁坊只有一年的缘分,这也是我没料到的事。虽然当年我也盼着可以早点回自己家乡来,可当真实现时才觉得好突然。我走时以为还要回去,没与任何人告别,没想到这一离开已经四年了。我怀我孩子的头五个月就是在丁坊度过的,如今我的孩子都五岁了,什么时候我带上我孩子去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土地呢?
丁坊,就像梦一场,在那有过与世无争的清静,有过天高云阔的自由,有过淳朴善良的感动,有过不可复制的梦一场。世上唯有丁坊一梦!
2016/4/5于筠门门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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