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最近在看加缪的《西西弗神话》,加缪的论述有些不好理解,但西西弗日复一日推巨石上山的画面给小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明觉着这很像自己的生活,周一到周六上班,周日休息,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如果你是西西弗,你在下山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小蓝问小明。
“带着一点点的快乐欣赏着山顶的美丽风景,因为毕竟是一轮痛苦的结束。”小明觉着西西弗看到的风景一定是海边月圆,风平浪静。
“可是新的一轮痛苦即将而来。”小蓝觉着在这样的轮回里,生命完全失去了意义,因为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但是却获得了短暂的安宁。”小明觉着以轮回生灭的角度讨论生命是无意义的,这也是小明对宗教并无多大的热情的主要原因。
“这样的安宁有什么用吗?”小蓝继续问道。
“虽然它没有切实的用处,但是我们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得以欣赏美景,得以与爱人相伴,得以思考推巨石这件事的意义,这就是很了不起的收获。”小明回答道。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必须进行这样的轮回?”小蓝追问道。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悖论,是因为我们在生死抉择中选择了生,而不是死,所以我们注定要对抗生命的中的荒诞。”小明想起了《西西弗神话》中开篇的第一句“唯一值得思考的哲学命题是自杀”。
“生命的荒诞?”小蓝不解。
“加缪的论述很具有哲学性,但我想换一个角度聊荒诞。人想要活着就需要获得资源,资源的获得需要身体的劳作,当然,所谓智力劳动者也在此列。”小明在小蓝的不断提问中有些明白了自己之前论述中的逻辑缝隙。
“那你是说西西弗的这种人生悲剧是不存在的?”小蓝问道。
“西西弗的悲剧是逻辑上的线性推理:周而复始-没有希望-所以人生荒诞,这是人类在寻求永恒真理时必然会碰到的厚壁。但是我们可以反问几个问题:如果生是无趣的,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死?既然选择了生,为什么不承认生命的有限性、脆弱性?如果选择了生,生存是不是生命个体不得不面对的第一要务?”小明回答又反问道。
“所以西西弗推巨石上山是一种抽象的模型,这个模型在设定之初就是指向荒诞与悲剧的?”小蓝似乎明白了小明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我们经常听到的人生如戏的比喻,当我们赋予‘人生’以‘戏剧’这样的内涵时,我们就会定义人生的悲喜,而这无非也是我们用狭隘的主观认知企图概括无限人生的一种奢望。”小明回答道,就像维特根斯坦所说,谓语中已经包含了主语,所以无非是一种同义反复下的逻辑游戏。
“那人生到底是什么?”小蓝继续问道。
“如果我在这里给人生下一个定义,依然会陷入把人生比作戏剧这样的逻辑怪圈。”小明换了一种方式回答小蓝。
“突然觉着你每天在看的哲学都失去了意义。”小蓝觉着哲学的许多思考都会进入类似的怪圈。
“哲学永远不会失去它的光芒,因为在哲学的探知中,人类的认知在倔强的前行,很像西西弗推着巨石上山时的倔强和强韧。”小明答道。
月色很美,谈话结束,窗外干枯的树枝随风轻轻摇曳,冬来春往,轮回了无数次,依然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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