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记忆

作者: 凝迪 | 来源:发表于2022-05-11 22:17 被阅读0次

那一年的五月,阳光明媚灿烂,人们在城内,来来往往,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我看了看时间,日历显示为2008年5月12日,星期一。今天我与妹约好,准备到磨子桥电脑城,去买一个电脑用的配件。

这个电脑城,在当时生意正旺,人很多,记得总共有五六层楼,我们一层一层楼地逛,在每个摊位停留,挑选着我们感兴趣的东西。等到我们买到所需的东西时,已到中午,看到商场里的摊主开始吃中午饭,我们才感觉到饿,准备回家。当走出电脑城,已是下午一点过了。

我们上了一辆55路公交车,车上人很拥挤,有的看上去比较疲惫,打着盹,我靠着窗户,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街上的人们,他们平静而又忙碌,大概在下午二点二十五分左右,到了解放北路口,我们下了车。

下车后,才发觉这个天气,很闷热,太阳光虽然并不强,但人走在大街上,感到特别疲倦。我们无精采地,沿着回家的方向,向前没走几分钟,我看见两辆大货车从身旁经过,脚踩的地面便开始上下震动。这种震动很特别,我从没经历过。当时我误以为是大货车在超载运行,把这路面震荡得这么厉害。

于是我驻足观望着这两辆大货车,目送着它远去。这种震动不到一分钟,便感觉有些摇晃,我望向周围不远的电线桩,只见电线杆与线缆在开始摇动,我突然意识到,地震了。这种震动开始慢慢由弱变强,我看周围的人都向一个方向跑去,我和妹也跟着人群向那个方向跑去。

不到两分钟,我们跑到了一个很大的建筑空地,慌乱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但周围的房屋摇得更厉害了,那幢华西建筑高楼,为框架结构,感觉比较坚实,震荡的幅度不是那么大。而这幢楼的对面,有一座八层楼的楼房,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如同一个跳舞的人,左右剧烈震荡,又象那崩着的弦,越崩越紧,千钧一发,处于倒塌的边缘。

这幢楼里面,下面是一二年级学生,上面六楼还有幼儿园,我紧张地捏着一把汗,事发突然,来不及害怕,唯有做的是,双手合十,祈求楼房千万不能倒,千千万万不能倒。

那幢楼,有多少幼小的生命,多少花季的年龄,如今此时,他们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我不敢去想,楼房坍塌,所带来的惨剧。

谢天谢地,我见周围的摇晃慢慢变弱了,最后停了下来,我定了定神,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想起还有在家等着我们回家吃饭的父母。

他们怎样,安全不?就这几分钟,其他地方楼房倒塌没有?我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去,幸好,妈妈接了电话,说他们平安。当时父母在六楼,只是说摇晃太厉害,无法走路,没法站立,只有扶着家俱,才慢慢出了门。后面得到的知识是,这种情况,逃离现场的安全时间,只有一二分钟,最好是不动,找一个狭窄的屋子(如卫生间,厨房)等待救援。

想着父母平安,心里放心了不少。但那时的消息,不如当今神速。也无从知道什么地方发生地震了,外面的情况如何?我望向周围的人,很多人都在打电话。有些人仍惊魂未定,两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还有些人,在谈论接下来的余震。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感觉很陌生,对方在电话中向我问平安。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努力在头脑中搜寻着这个人,终于回想起来他是王峰,曾是我参加一个培训课认识的人,但印象不深。能在地震发生几分钟之内,第一时间来关心我平安,而这个人在我生活中,又如同陌生人一样的存在,让我有些吃惊。

我们在这块平地上,呆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见一时不会有大的余震,我和妹便回到了家。一进门,老爸便要我们到对面学校操场去,不要呆在家里,而他自己却非要留下来,说要给我们做饭,等会送到学校来。

我们提着凳子来到学校大操场,只见操场上密密匝匝坐满了很多人。“这样干巴巴地坐着,晚上下雨怎么办?必须得想办法买帐篷。”当我想到这个问题时,便叫上妹,去了八一军区对外的销售门店。

“帐篷已经不多了,马上要卖断货。”销售人员跟我们介绍着。我看了下,只剩几顶帐篷,总算能买到,也算运气很好了。再回到学校大操场,天也渐渐黑了,很多人都没帐篷,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直接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歪着,斜躺着。好多人把家里的棉被拿出来,铺在了地上。这一晚,大部分人无法入睡,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第一次感到有家不能回,气氛很压抑,人群里,又不时传来有关他们亲人去世的噩耗,给这漆黑的夜空,笼罩着一层悲痛的气氛。更多的人,是与家里无法取得联系,移动手机信号已完全中断,电信手机有的地方还能联系。

收音机在此刻派上了用场,还能接听到外面消息,大家知道了,此次地震8.0级(后面更为7.8级),震中在汶川,距成都直线距离73公里,离成都市区只有50多公里的都江堰,受灾也比较严重。通过收音机,我们还知道温总理几个小时就到达了四川地震灾区,甚至知道军队已出动了,让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希望与温暖的感觉。

这第一晚,幸好没有下雨,大家也就这样熬着,都累了,整个操场慢慢沉寂来下了,这一天又发生了几次余震,让人更本无法入睡。

后来好几天后,当我走进灾难的深处,见着受灾很严重的那些人,哪怕给他们一些简单的食品,一个老太太一下子感动得直流泪,让我们很心酸。还有一个人向我们回忆着,他亲眼看到那座山的垮塌,淹埋了他们整个村子,只有他一人活下,那是怎样的惨烈。

直面灾难现场,那惨淡的场面,无法言说。那些垮塌的房屋,那些痛苦的呻吟,留在记忆中,是一道永远的黑色风暴,摧毁着曾经美好的家园。看到的,都是满眼的黑色,那样沉重的黑色,包裹着太阳,在死亡的路上,成片地堆积在一起,满目疮痍,撕心裂肺。

那些被掩埋的一个个生命,被巨大的死亡包围,靠着求生的欲望支撑数日。还有一些人,因塌方交通阻断,一步步靠脚翻山越岭,在肌饿困顿中寻找生的希望。他们的生命是坚韧顽强的,顽强地与灾难抗争。

回想着当年那些温暖的场面,还是很暖心。第二天,成都满城的出租车,排着长长的队伍,自愿奔赴灾区,参与救援。当年很多自愿者奔向都江堰,北川,映秀等受灾严重的地方,全国各地的救援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四川灾区。

一场灾难,让多少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面对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特别是有些家庭,只留下一个人,自己孤零零地活着,许多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一次次组织的心里疏导,让他们一步步走出阴霾,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

那一年发生的灾难与记忆,在许多人心中,不愿意去回忆,甚至也不愿意去说起,尽管今年已经过去十四周年了。十四周年,仍有好多人没有抚平留在心中的创伤。当年那些垮塌的建筑,那些塌方的山脉,提醒着人们,要珍惜眼前的生活,热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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